首頁 > 野浪小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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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你髮簪還嫌不夠多嗎?」花迎春緩步跟過去,沒興致去翻找什麼髮飾,反倒是趁小販招呼花戲春的空檔,佔了小販的木凳子歇腳。

  「那些都常常戴,再戴出去會被笑的。」花戲春才一會兒就挑中了五根髮簪,一支支湊著細瞧,要選出最中意的那支。

  「喜新厭舊。」花迎春扇著手絹,靠著寥寥可憐的手風替自己驅驅熱。

  「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呀,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就像你和大姊夫,還不是喜新厭舊。」就是因為嫌棄了舊的,才會想要換換口味。

  「拜託,兩碼子事湊在一塊講,少替自己的揮霍找藉口,要挑就快些,不然眼睛閉起來隨便抽一支啦!」花迎春討厭聽人提及她的前一段婚姻,每聽一次她就會變臉一次。

  「哪能閉眼隨便抽的?!我不要!我要慢慢挑!」珠花的這支不錯。嗯,鑲假藍寶石的蝶兒也好可愛。另一款垂擺著小珠墜也很討喜,好難選呀……「我能不能全買?」

  「想都別想。要就挑一支,要就甭買,沒有第三個選項。」花迎春端起長姊如母的面孔。

  「好嘛……那這支藍蝶兒的好了……」花戲春蹙著眉,忍痛要割捨其餘四支。

  「姑娘好眼光,這款髮簪可好看了,我替您包起來——」小販正要接過。

  「不!還是這支有珠花的好了……」

  「這支也很美——」小販陪著笑。反正兩支的價錢一樣,賺哪支都好。

  「不不不!我突然又覺得小珠墜的順眼……」

  「好,那就包小珠墜的——」

  「還是藍蝶兒好了……」

  花戲春舉棋不定,一會兒拿起這支,一會兒又放下那支的,花迎春起身,瞧也不瞧她手裡拿著的那幾件款式,順手拿了攤上一支只鑲著小玉珠的素簪往花戲春的髮髻上插,再拋下足量的金額給小販,捉著花戲春走人。

  「姊——人家不喜歡這一支啦……」

  「少囉唆,付錢的人最大。」活該,給她機會挑還不把握,就甭怪她替她做決定。她覺得那支小玉珠的素簪也很好看呀,嫌啥呀?!

  「那人家可不可以去換回藍蝶兒的那款……」

  「免了。」等會回到小販攤前,又上演一次猶豫不決的戲碼,她看得可累了。

  花戲春噘著小嘴,委屈得都要掉淚了。

  「好啦!去換啦!只能換藍蝶兒的那支,其他的都不准再碰,聽見沒?!」

  「嗯!」花戲春眨回眼淚,總算是開懷笑了,趕快又奔回首飾攤前去換回自己中意的髮簪。

  花迎春無奈看著被家人寵壞的小妹,帶著輕淺的笑搖頭,不過遠遠就瞧見花戲春又開始挑髮簪,壓根沒將她的交代聽進耳裡。

  她翻翻白眼,懶得再去管花戲春,走到傘攤挑了把傘,拿它來擋日頭。

  又等了好半晌,花戲春還是黏在首飾攤前,她終於按捺不住,揚聲道: 「花、戲、春!」發火了。

  「好了啦好了啦!」花戲春咚咚咚咚地奔回來,手裡的髮簪既不是藍蝶兒也不是小珠墜,反倒變成了梅花簪。

  「你這種優柔寡斷的性子,將來嫁到李家可如何是好?」花迎春數落著小妹,語氣雖然像責備,但擔心總是多過於斥罵。

  「人家哪有……」她這叫精挑細選嘛。

  「哪裡沒有了?軟綿綿的性子,教人欺負也是活該。」

  「我未來相公才不會欺負我,他說他很喜歡我這種性子,要我婚後也要好好保持,千萬別同你學——」花戲春驚覺自己說漏了什麼,趕快摀住嘴,骨溜溜的大眼帶些惶恐地看向花迎春。

  花迎春勾起笑,「千萬別同我學,不敬夫婿、頂撞夫婿,才不會讓人休離回來,是不?」想也知道那位李某人能有啥說詞。

  「我、我有跟他說,是你休離了大姊夫,不是大姊夫休離了你。」

  「然後他一定更不齒吧?」花迎春用腳趾頭就能猜中李某人的思緒。

  「他只是覺得女人要柔順一些比較讓人疼愛。」花戲春也覺得未來相公的說法滿有道理的,不然……為什麼大姊就是不得大姊夫的憐愛?

  「是是是,柔順一些比較讓人疼愛。」花迎春故意學著花戲春的語調,自我調侃,「也難怪我會被嚴慮休掉……」

  「明明就是你把人家休掉的嘛。」花戲春咕噥道。加害人變被害人哦?她還滿同情大姊夫的……

  「又在嘀咕我的壞話?」花迎春拿傘尖去戳花戲春的腦袋,扎得她唉唉叫。

  「我哪敢呀……」花戲春趕忙跳離花迎春好幾步遠,一直避到她紙傘攻擊範圍外。「我只是很好奇你和大姊夫離異的真正原因嘛……」

  「沒什麼真正原因,個性不合。」花迎春敷衍回應。

  「這樣聽起來好隨便。成親是件很神聖的事情,娘不是教導過我們從一而終的觀念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人要認命,即使夫婿不好,那也是命,哪能說個性不合——」

  「停。別在我耳邊說這些蠢話,我一個字也聽不懂。」花迎春摀住耳朵。

  「你哪可能聽不懂,你根本就是不想聽吧!」

  「知道就好,知道就請你封口,別將那堆屁話當寶貝,尤其那些話還是從一個不認命的女人口裡說出來的。」

  娘親是教導過她們這些,但是娘親卻也完全推翻掉自己說過的話,她沒有從一而終,也沒有認命跟著她們那位木頭老爹過一輩子,在遇到另一個男人時拋下了一切,跟著那男人走了。

  一個人講出來的話和做出來的行為完全悖逆時,就完全沒有說服力。

  花迎春一邊拭汗一邊尋找最近的茶鋪子,她好渴,再不灌碗涼茶,她很可能會昏死在大街上。

  眸子左瞧右瞧,前探後探,終於看見茶攤的靛藍色幌子,她咧唇一笑,加快腳步,顧不得纖纖舉步,但只小跑了三四步,她停下了,因為靛藍色的幌子前站著她那緣淺的前夫君。

  他正瞧著她,眼睛眨也不眨,表情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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