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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袁克也在石塊上坐定,不禁歎氣:「不管你是笑是哭,不知道為什麼我都愛啊!」他語氣中的苦惱真摯動人。

  胭脂破涕而笑,齜牙啐他:「淨會哄人,一點也不害臊。」

  「我所言字字屬實,若有虛詞,老天罰我夜夜孤枕難眠無人問暖,變成沒人要的孤老頭。」他甜蜜地說。

  「啊!不聽不聽,跟你說話老沒個正經。」胭脂一掃眉間的隱晦,摀住耳朵猛地一陣亂搖。

  袁克也將嬌軀納人懷中,吻她的髮絲:「為什麼要對我這般地好?」

  他相信天下不會再有第二個裘胭脂,也不會有哪個女人能做到這樣的地步,為貧窮的村民謀福祉,建設這才只具雛形的山莊。這些原來不都該是他的工作嗎?現在她卻一點一滴地實踐履行,她究竟是怎樣的奇女子啊!

  「因為你是我的夫君吶!」一夜夫妻百日恩,有許多事是不需要理由,相愛亦然。

  ☆ ☆ ☆

  由襄陽到流離森林,胭脂不知道袁克也是怎麼在一夕間趕回來的,她看見的是丈夫泛黑的眼眶、濃密的胡鬃和僵硬的肌肉,那肯定是在極度疲憊和全無休息的情況下所招致的結果。

  伴著他入睡,胭脂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床。走了兩步,忍不住踮著腳尖又轉回來親了他一下,這才掩上房門離去。

  她到廚房張羅了一點吃食,接著便來探望受傷的風平意。

  那場災難要不是風平意替她擋去落石和撐支木,她很難全身而退,只受少許擦傷破皮而已,於情於理她都該親自照料她才對。

  房門沒拴,胭脂一推就開,屋裡,靜極。

  「平意?」她試探地喊。

  「匡當!哎喲耶啊,該死的……」一串喃喃的咒罵壓抑又隱約,原來撩起的紗帳被只粗暴的手放下,彷彿在遮掩什麼似的。

  「沒關係……只是不小心撞上床沿,無所謂……」她的聲音有些驚慌。

  胭脂伸手撩起紗帳:「三伏天哩,人又病著,一直放著紗帳,對身子不好,應該讓空氣流通,這樣才好。」

  「不不不!我怕蒼蠅螞蟻蟑螂臭蟲,總而言之,紗帳放下最好。」

  她雖然費盡心思地編造理由,只可惜,胭脂是身體力行的人,嘴巴和動作永遠同步進行,話一落,簾幕已掀。

  床的最裡側只見風平意將整個人裹在被褥裡,就露出一顆亂糟糟的頭。

  「夫人!」她哀叫。

  「你的臉好紅,難不成發燒了?」她用跪蹲的姿勢爬上來,伸手就要往風平意的額探去。

  風平意如見蛇蠍,龐大的身軀已經縮得只差沒蜷成團:「夫人……不可!」

  胭脂頻頻搖頭:「這樣不行,看你連說話都變得語無他次,糟糕!恐怕是病情加重了,來,讓我給你瞧瞧是不是傷口發炎該換藥了?」

  她想剝她的衣服耶,與其如此,她不如一頭先撞死算了。風平意抓緊她的第二層皮膚——也就是那張被子,抵死不讓胭脂察看她的傷勢。

  「平意?」胭脂叉腰。

  怎麼人生病就變成不聽話的小孩?真是傷腦筋吶,

  「我不習慣讓人家碰我,再說男女授受……我的意思是主僕有別,禮不可廢,哪有主子服侍下人的道理!」危急存亡之際,總算讓她急智遽生。阿彌陀佛!幸哉幸哉!

  「都這節骨眼了,還計較禮數,禮教是人創造出來的,要是反被拘役,要它做啥?」

  即使跟在胭脂身邊已有一段時間,風平意對她的驚人之語還是得花些時候消化,他欽佩袁克也的勇氣,若是要他娶像胭脂這樣的媳婦,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股勇氣。

  「人們制定禮樂射御書數為的是豐盈人類的生活,不是拿來捆綁手腳限制自己發展的可能性,死板的教條要活潑地運用,這才是好禮教。」

  風平意無語問蒼天了,一張嘴給牢牢堵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不只他受到強烈震撼,就連伏在門框外的袁克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娶的這個老婆真正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了。一般的女子能隨口拈來這番驚世駭俗的道理嗎?他的答案是堅決地否定。

  但,是誰教了她這些?

  袁克也迫切地想知曉。

  「夫人,請不要再靠近……求求你。」袁克也還沒想個周全,屋裡又傳出風平意抵死不從的聲音。

  袁克也笑不可抑地抹臉。這些話是聽不下去了,再延遲個一會兒,風平意只怕要連滾帶爬逃出他老婆的「魔掌」而後快,而他的一世英名大概要飄飄墜落在地了。

  他輕快如貓,閃入拉扯的兩人之中。

  「咦,你怎麼醒了?不過你來得正好,幫我勸勸平意,她發燒呢,卻不讓我幫她擦背,我好話說盡,她還是固執得像頭騾子,換手吧!」胭脂賴著袁克也,撒嬌地抓他衣袖搖著。

  「少莊主!」風平意稱得上是「花容失色」,臉孔慘白一片。

  袁克也亂曖昧一把地笑著,反摟住自己的小愛妻:「別欺負她了,如果你真的為她好,我建議放她一馬,或者,讓她自生自滅都比你出現在她眼前好。」

  「你說得是什麼話?繞口令嗎?還是我聽不懂的謎語?」胭脂一個頭兩個大。怎麼,他夫君話中有話?

  「都不是。或者,平意她有某些見不得人的隱疾不想讓你瞧見,你就別為難她了。」

  「是嗎?」她不死心將眼光投向哭笑不得的風平意。

  「嗯……」她原來就稱不上秀氣的臉蛋,一扭曲後,簡直慘不忍睹了。

  見不得人的隱疾?嗯嗯嗯……

  「你瞧,她都承認了。」袁克也加一句。

  風平意不得不點頭如搗蒜。他,好個善良的少莊主啊!

  「我會另外派人妥善照顧她的,娘子請放心。」拿走胭脂手中的亞麻布,袁克也半寵溺半哄騙地拉著她走,「病人需要休息,過幾天咱們再來吧!」

  被柔情蒙蔽了眼睛的單純女子在丈夫的呢噥軟語中迷失了,任人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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