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分離,兩顆清淚悄悄滑落臉頰,好不容易鼓舞自己提起勇氣,迎向愛情,偏偏情路崎嶇,走不到有他的方向。
這回阻止愛情的不是她的心,而是世情……
幾天下來,盈心反反覆覆思考這些問題,時喜時悲,神志恍惚,注意力無法集中,她常常心不在焉,記錯數字、搞砸工作。
這些情形看在天衡眼裡,有了另一番解釋。
他認為盈心的改變緣自於見過孟余邦,她常閃神、常對他莫名冷淡,偶爾心念一起,她投入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圈住他,任性地要求他哪裡都不准去。
他記得,天燁婚禮那晚,闊別七年的孟純終於回家,她們之間的熱烈因他的出現而冷淡,她沒加入孟家的團聚,想提早離開,一路上,她的失魂落魄全收在他眼底。
現在,她的魂魄又不曉得飛到哪裡去,拿著一支筆,眼睛望著窗外的霓虹燈看板,怔怔地,沒有半分表情。她又在想孟余邦?
「盈心,在想什麼?」
「我、呃,沒事!」
慌慌張張擦掉頰邊珠淚,她仰臉對上他的眼睛。
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不曉得是不是她過敏,她總是在裡面看見深情。
「我們是不是應該談談?」
經過五天,他天天都在等她主動向他提起她的心情想法,他不想吵架、更不想用最惡劣的方式,破壞他們之間建立不易的情誼。
他受到父母親的壓力了嗎?他被逼著做選擇了嗎?他終於要找她談了,談的結論會是什麼?斷然分手或切斷親情聯繫?
紛亂在心頭,盈心閃爍的眸光不敢對向他。熱騰騰的水杯握在手裡,她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那一天……」
天衡的話剛起了頭,他的手機響起,打開,來電者是可柔,他聽著對方焦慮的聲音,忙急聲回應。
「你等一下,我馬上到。」
天衡關起手機,盈心放下杯子迎到他面前,拉住他的袖子問:「你要去哪裡?」
「可柔發生意外了,我去看她。」
我心目中唯一認定的媳婦是可柔……我心目中唯一認定的媳婦是可柔……我心目中唯一認定的媳婦是可柔……
聶伯父的話選擇在此時出現,一字一字震擊著她的心靈。
他要去看可柔,可柔是聶家唯一認定的媳婦,如此交錯的聲音在她腦中亂成一團……
「可是……你不是要和我談嗎?」她急著想知道他的態度,如果他的決定是分手,請早點通知她。
「等我回來再談。」
「我們要談的事沒有可柔重要是嗎?」
她曉得在這節骨眼上,說這種話不但不智更是愚昧,但焦慮加上嫉妒會讓人失去理智啊!
「你不要我去看可柔?」
「她是你的前未婚妻。」
她的嫉妒表現得太明顯,但天衡解讀成——她在尋麻煩,好讓他們的分手理所當然,接下來,她就能轉過頭去,飛奔到孟余邦身邊。
「你以前不是這麼狹隘的女人,你的阻止目的是什麼?」天衡直眼盯她。
為什麼嗎?因為你父母親心目中,唯一的媳婦是鄭可柔;因為他們會想盡辦法讓你們在一起;因為這個電話或許是場陷阱,你一踏進去,就會忘記有一個女孩叫盈心——她以為你的愛情保存期限是「永遠」,結果落到最後,只能在這裡癡等,永遠等待那天到來。
他是她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溫暖,她甚至開始考慮起不顧道德良知,只求和他在一起,這樣的她,還無權阻止他去看另外一個女人嗎?
盈心的沉默增強了天衡的想法,她就這麼急著找小事情和他吵架?
「你非去不可?」
「對!」他口氣堅定,冷眼望她,估算著她的下一步。
他的眼神不再深情溫柔,那一抹細微的不耐煩,是否代表,他對她已經……不愛了?如果他已然改變,再勉強也似乎沒有意義了,
出乎意外的,盈心只是歎口氣。
「好吧!路上小心。」
她從他身前讓出一條路,默默回身,默默捧起她的熱水,往後能帶給她溫暖的,又是這杯熱水……
砰地一聲,門扇關起,她頹然坐入沙發內。
她猜測,聶家的長輩說服他了,如果和可柔的關係他都無法切斷,她怎能要求他為她離開家族、離開事業?
棋局走到這裡很明顯,她準備全軍覆沒了。
生命回到原點,她再純潔也只能在污泥中盛開,她的美麗沒有男人願意為她收藏,愛情……是種耗損很快的東西。
「火鶴姊,有人找你。」小畢探進頭問。
「哪位?」
「是很多位,其中有兩位姓聶,你要見他們嗎?」
「請他們進來吧!」盈心可以猜得出來門外是誰。
果然,是那晚見過的聶爸爸聶媽媽和另外一對中年夫妻,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和可柔有關係。果然,在自我介紹之後,盈心認識了可柔的父母親。
「小畢,麻煩幫我送果汁進來。」盈心輕聲向小畢說。
「不用了,我們馬上走。」可柔的母親一臉不善。
「請問……找我有事?」
「下個月天衡和可柔要舉辦婚禮,我們實在不樂見在這個時間發生意外插曲,你知道的,那些八卦雜誌很喜歡去挖話題。」可柔父親說。
下個月……這就是他要和她談的部分嗎?手抖得很厲害,她不得不把杯子放回原處,放棄最後一點溫暖。
「恭喜你們。」這聲恭喜,她說得好艱難。
「姜小姐,你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我相信所有男人都會喜歡你,將來你一定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聶媽媽還是一貫的溫和,不咄咄逼人。
只要那個男人不是天衡就可以嗎?盈心苦笑,輕喟。
她可以再多相信自己兒子一點的,畢竟,他們就算不出面,天衡也準備好了切割屬於他們的曾經。
「姜小姐,我不拐彎抹角,我希望你主動離開天衡,你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勉強在一起,只能快樂一時不能幸福一世。更何況,我無法忍受別人指著我問,你媳婦是不是那個鼎鼎大名的酒國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