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魯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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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只是姻緣可以求就求得圓的嗎?

  她抬頭望向靜靜佇立在河畔的月老祠,搖了搖頭,驀地,眼角餘光瞥見了一雙沉沉鬱郁,深邃而若有所思的眼。

  玉潔心下一震,雙眸情不自禁緊緊地鎖著緊鄰月老祠旁的茶樓窗邊,那一個沉靜的黑髮男子。

  距離有些遠,她並不能看得清楚他的容貌,卻奇異地被那雙幽深的眼瞳吸引住了。

  那眸子裡好像有一些落寞,有一些悲傷,還有說不清纏纏繞繞的輕愁。

  她的心莫名地悸動了一下,有一絲絲的心疼。

  同時間,那雙眸子的主人也有一抹微微震動。

  只是不經意地眸光交會,卻像是冥冥之中有抹什麼絲線倏地攀結住了彼此的眼神,不教輕易擦肩而過。

  他見著了一雙美麗的,溫柔的,充滿了澄澈與瞭解和探索的眼眸,彷彿想望進他眼裡、他心底……

  你為什麼含郁帶悲呢?

  那雙美麗的眼眸像是在輕問著他。

  他有一絲癡了,試圖想要自她水靈的雙眸中轉移開,好捕捉細詳她的容顏,可是身後的大笑聲驚醒了他的癡愣,下意識地轉過身偏過頭去——

  啊,那雙眼消失了。

  玉潔悵然若失地轉回視線,輕敲了敲自己的頭。傻子,不過是一對眼睛罷了,你甚至沒注意到他長什麼樣呢。

  不過若非自己親身經歷,她絕不會相信光憑一個眼神,就讓她發呆了好半晌,忘了要工作。

  她高高舉起長篙,輕輕往水底一撐,船兒蕩漾開來,劃破一汪碧水,搖擺而去。

  ******

  「身高八丈,頭大如斗,全身毛茸茸,眼睛像銅鈴……哈哈哈……」

  一陣清朗的笑聲自碧橋邊一棟雅致茶樓的三樓上飄出,笑聲裡有著隱忍不住的趣意和促狹。

  笑月茶樓的雅座裡,身穿布衣、高大偉岸的甄秦關無奈地瞪著坐在面前,放聲狂笑的俊美紅衣男子。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對著坐在身邊的另一名男子道:「駱棄,你這些時日較常跟他在一起,你可知他腦子得了什麼病?可需延醫診治?」

  艾駱棄眼眉間有一抹隱隱的笑意,「不必理會他,從小他的腦子就是這樣稀奇古怪的,再加上近半年來因受謠言刺激過度,所以我想他的腦子是治不好了,你為他著急也無用。」

  俊美紅衣男子笑聲倏停,他滿臉受傷幽怨地瞪了他們一眼,「真失禮啊,我們好歹也是同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怎麼說話這麼不留情,就不怕傷了我的自尊心嗎?」

  他就是卑楠竹,傳說中性情陰柔,十足娘娘腔,天生愛男不愛女,講起話來嗲到可以剝落全城百姓雞皮疙瘩通共五萬斤,所以娶妻不到半年,就害得妻子忍不住跳樓了此殘生的卑家少爺。

  謠言有一千個聲音,外人不知內底事,以至於風波越生越惡,傳言越傳越離譜,他們三個可算是深受其害了。

  可他們因性情之故,既不屑、也懶得出來澄清,何況就算澄清了又怎麼樣?有些事實在難以對外人道也,所以就算聲名狼藉。他們也依舊自歌自舞自徘徊。

  簡單的來說,就是兩個字——認了。

  要不還能怎麼樣呢?

  「閣下的自尊心與臉皮之厚可比萬里長城,只怕大炮都打不穿。」駱棄優雅地沏好一壺雨前茶,舉壺斟了三杯。「你就別太客氣了。」

  「唉,我真是誤交損友,可惜可歎哪。」楠竹喃喃自語道。

  秦關唇角微微一彎,「現在悲歎已晚矣,世上可沒賣後悔藥。」

  楠竹忍不住挖了挖耳朵,用扇柄敲敲他寬厚的肩頭,「你呀,說話老是這麼惜字如金、愛理不理的樣子,這樣還落了個說話如打雷的評語,我真不知道外頭那些人是怎麼編派出這種誇大不實的謠言來的?世人無中生有的本事還真是厲害。」

  「謠言可以殺人,自古皆然。」秦關淡淡地道,「難道你還看不開這點?」

  一提到這個,楠竹就滿肚子的火氣,他啪地一聲把扇子擺在桌上,挽著袖子氣咻咻地說:「我真是被外頭那群三姑六婆氣死了,明明事情就不是他們講的那樣,卻偏偏編造得有模有樣,竟說我娘娘腔,講話嗲聲嗲氣,這才嗲死了妻子?我實在很想請個畫匠畫個十萬張肖像,在全城各處的出入口張貼,讓他們好好睜大眼看看我這副器宇軒昂的男兒樣!」

  「沒用的。」秦關早已想清楚,人們往往只肯相信自己的想像,從不願睜眼看清真相,否則從古到今也不會有那麼多英雄豪傑被冤死屈死了。

  現下他們只不過是被傳人醜多作怪,害死了嬌妻美眷,已經算客氣的了。

  駱棄爾雅地喝著茶,開口附和他的話,「沒錯,沒用的,我們可以廣發傳帖澄清,卻依舊難杜天下悠悠之眾口。更何況,這內情複雜難言,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解釋得了的?」

  楠竹也氣餒了,慢吞吞地拿起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揚著,「說得也是,多說無益,還不如什麼都不說,反正咱們三個也不是愛出風頭的人,老是被說龜縮神秘,久了我也慣了,就當作咱們真的是見不得人,露不得面,天生是三隻縮頭王八龜兒子唄。」

  「是。」駱棄溫雅地微笑了,他並未放棄希望。「或許有一天,終會有女子不畏流言似虎,勇敢跨過鴻溝,真正來瞭解我們。」

  秦關沒有說話,因為他懷疑世上真的會有如此慧眼識人,蕙質蘭心的女子嗎?

  群眾是盲目的,早已將他們宣判有罪,又有哪個女於願意放膽一試,窺知究竟?

  「對,終有一天,我們會尋覓到真正屬於自己的美嬌娘和紅粉知己的。」楠竹也振作了起來,手中玉扇揮得好不瀟灑。

  「但願如此。」秦關的語氣裡沒有太大的期待。

  背叛總是令人刻骨銘心的難忘,傷害也是,他對美麗的女子已經沒有抱持任何希望和好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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