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非愛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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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他拍一下額頭,沒好氣地瞅著她。「霏霏,你認為我們現在分床睡的意義在哪裡?」

  「我們沒有相愛。」她直言道。「而且我不需要性伴侶。」

  他呆了一下,那沒有城府的話語充滿了力道,直刺他長期以來不敢正視的感受。她在憂慮什麼、抗拒什麼?他又憑什麼要求她如往昔般對待他?他們都是成年人了,還能似童年一樣兒戲嗎?

  她垂下眼睫,咬著唇,沉默著。他注視著她,抬起那繃緊的下巴,沒有猶豫,輕輕在她額上印上一個吻。

  「我不確定未來我們是否會相愛,我只知道我現在喜歡你,和你親近讓我覺得快樂而自在。當然,如果你不反對,我願意再和你有性關係,但那不是最重要的,我會尊重你的想法,因為,我發現自己是真的喜歡你!」他說了,沒有保留的,內心所有的疑慮全一掃而空。

  他放開她,轉身離開茶水間,留下如石像般凝結的她。直到一道暗影遮蔽眼前,她才機械化地仰起頭,陸影娟冰冷的臉孔震住了她。

  「李宛霏,你確定,世事真的不會改變?」

  *** *** ***

  她從前以為,世事當然會改變,除了她和盛士暐的關係。

  但現在,她再也不能肯定了。她發現,所有的事件都有它自己的生命軌跡,不斷往前運行,直到終點;或者,直到生命消逝。

  盛氏企業的龐大複雜實在遠非她能想像,就像只巨大的石像,永遠矗立在那裡,她從未想探知它的核心,因那不屬於她的世界範疇。經過它,它存在,就是她對盛氏的觀感。直到有一天,石像斑駁了、四肢風化了、搖搖欲墜了,她才驚覺,石像也會衰敗的。

  盛氏夫婦近日眉間邑郁,在家出入的時間更少,一碰面,除了說些言不及義的家常話,目光顯少在她身上停留。她不介意自己被對待如古董瓷瓶,但,當一派輕鬆處世的盛士暐也開始眉頭深鎖時,她就不得不介意了,畢竟每晚得共處一室。

  公司那席意外的表白之後,她緩和了與他的對應關係,雖然無形的界線仍然存在,但她不再拒他於千里之外,也願意和他談笑了。

  願意再面對對方,就更容易察覺一切變化。

  中秋夜晚,她端著一杯綠茶進房,輕輕放在他案上。他低著頭髮郵件,道了聲謝謝,沒有促狹的笑容,凝肅的側臉很陌生,也使她不安。她發現,笑看世事的盛士暐是她熟悉的、有安全感的,她實在不習慣他的沉靜。

  感受了她的炯炯目光,他偏過臉,看著她。「你先睡沒關係,我馬上把檯燈關了,不會讓你刺眼。」

  「我還不想睡。」她笑。

  他沒說什麼,繼續專注的發著信。

  「給土昕的?」她問。

  「嗯。他轉到東岸的賓州大學了,最近在找宿舍,我托朋友幫忙。」他答。

  她點點頭,吸了一口氣,小心地問道:「你,有沒有事,要告訴我的?」

  他眨動眼睫,忙碌的手停頓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原來的速度。「沒有。你想知道什麼?」

  她傾著頭,思索著。「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你不開心。我想,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又幫得上忙的話,我會試試看。」

  他眼睛閃爍得更厲害,手指速度也更快,直到按了「傳送」鍵,然後關了機,面對她,擠出一個笑容道:「我是不開心,因為我想抱著你睡,你都不答應。」

  他不等她反應,朗笑幾聲,逕自踏進浴室去了。

  她沒有絲毫不悅,但一顆心卻不斷往下沉,和今晚的月正當中相反。

  他洗浴後,不再與她交談,關了燈,各自睡下。

  十五的月光皎潔,照得一室柔亮,她聽聞彼此的鼻息,不甚平穩的,在靜夜中交織。她輾轉反側,過了半夜,眼皮還是一樣靈活,始終不肯沉重的往下掉。

  她看不見地板上的他,卻能感覺他的難以入眠,是受她不知情的事困擾著吧,讓他失去了玩世的樂趣。

  她口中默數了數字,幾分鐘後,她睜開眼,起身坐直,兩腳著地,腳板觸及他的睡墊,循著他的氣味,在他背後躺下,臉頰貼著他的背,手臂橫過他的腰,扣緊他。

  「我數到五百,你不上床找我,我就下床來找你了。」她輕聲道。

  他沒有回應,只是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十分鐘後,她開始睡眼朦朧之際,他轉過身,與她面對面,親吻她臉上的每個部位,很輕、很柔,讓她發癢想笑,等笑出聲了,他才停止了動作。

  「你別告訴陸影娟,我違背了對她的保證。我總是這樣,永遠拗不過你。」她沒說出口的是,她承受不了他疲倦且心不在焉的眼神,她寧願他意氣風發的捉弄自己,兩人旗鼓相當地你來我往。但她不知道的是,原來他們對彼此的期待是相同的。

  這一晚,她在他懷裡入睡,一夜無夢;他卻一夜無眠,直到天明。

  *** *** ***

  那一夜之後,他搬出盛家大宅,無預警的。

  當然,他原本就有另一個窩,不必大動作的將隨身物打包帶走。她等他等到半夜,疲極而眠,才知道前一晚他告之的應酬是個借口。

  她甚至在公司也見不到他了,公司旗下的主要設計師都能獨當一面,他並不需要天天坐鎮,所以暫時不來的影響不大。

  只是,接受了三天公司員工的異樣詢問眼光之後,她便不再到公司上班了。

  清晨起來,看著空蕩蕩的地板,她拿起電話,撥了他的手機,堅持到第七聲後,接通了,是他,含含糊糊的應著,大概是被吵醒了。

  「是我。」她出了聲,聽到他的聲音,她是安心的。

  「你起得很早。」聽得出來在苦笑。

  「你不在,我睡不好。」她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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