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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是因為他父母的屍體覆蓋住他,他才能在那場大火中逃過一劫。死裡逃生之後,他因為重傷而垂危數個月,之後,從死神手裡撿回一條命的他,變得冷血無情,一心一意就只想要復仇雪恨。

  他的手緊握成拳頭,連眼神也變得冰冷了,想起那些仇恨,他全身緊繃著。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布料上,濡濕了他用來包裡手掌的錦緞。他詫異地低下頭來,卻看見滿面淚痕的她,那些淚水愈流愈多,浸濕了錦緞,滲透到他的掌心上。

  芷娘拿起他的手,覆蓋住自己的臉頰,因為他所說的那些過往而心痛著。她從小就沒有親人,想到他也跟自己一樣,一直是孤孤單單的,她的淚水就忍不住滾了下來。

  「對不起!你一定好想念你的家人,而我卻什麼都不懂,還那麼輕忽火焰的可怕。」

  淚水在她澄澈的眼眸裡流淌,她握住他的手臂,本能地想要安慰他,抬起手就想觸摸他的臉龐。

  她天性善良,加上顧炎一直對她很友善,她潛意識裡根本認為顧炎對她沒有半分危險性,才會沒有心機地觸摸他。

  顧炎的胸口一緊,再度領略到她給他的震撼。那麼多年過去了,他把那一夜的記憶深埋在仇恨裡,卻隱藏著那些悲痛。直到她的淚水,點點滴滴地滲透進他冰冷的心裡……石墨帶著溫和的微笑,悄悄退出了花廳,原本想留給兩人一點時間獨處,但是剛退到花廳門口,就聽見門前傳來巨大的吵鬧聲,尖銳的叫聲一路從前門闖了進來。一個僕人驚慌地奔上前來,向石墨報告著。

  「怎麼回事?」顧炎抬起頭來,發覺石墨有些古怪的表情。

  「有幾位高官們的夫人闖了進來,說是一定要見到夫人才行。」石墨恭敬地說道,嘴角緊緊抿著。

  芷娘眨了眨眼睛,紅潤的唇半開著,而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在看見一票衣著華麗、珠光寶氣的太太們,來勢洶洶地闖進花廳時,她低低地發出一聲驚呼。

  那些婦人們根本也不管僕人們的勸阻,如入無人之境般地闖了進來,在看見芷娘的那一瞬間,眼睛全都發了光,甩著手裡的帕子撲了過來。

  顧炎直覺地護住芷娘,想起芷娘之前的名妓身份,不得不跟那些高官有牽扯,以為那些女人應該是懷恨在心,趁著芷娘嫁入顧家,要前來欺侮羞辱她。

  最先衝上前來的是陸夫人,抹得猩紅的唇張了開來,福態的身軀包在大紅色的綢衣裡,急急忙忙地朝芷娘張開雙手。她根本看也不看顧炎一眼,稍微扭個身子,就用胖胖的臀把顧炎頂了開去。

  顧炎被撞得偏了幾步,好不容易暗暗化去那可怕的力道。幸虧他是有著武功底子,內力較一般人深厚,要是真的體弱氣虛,挨了陸夫人那一撞,說不定會被撞飛出去。

  「芷兒,我的心肝肉啊!」陸夫人抱住嬌小的芷娘,小心仔細地看著她,確定了她毫髮無傷後,才猛地將她抱進豐滿懷裡。「你可讓乾娘擔心死了,昨晚那死老鬼竟敢讓你一個人回去!天寒地凍的,天又那麼黑了。我知道他沒讓轎夫送你,差點沒剝了他的皮。」

  芷娘的臉被埋在陸夫人的胸前,有點難以呼吸。「乾娘,我很好,沒事的。」

  她掙扎著想呼吸。

  司馬夫人也急著走上前來,瘦削的臉上滿是焦急。「真的沒事嗎?昨天夜裡我從陸家出來,回家裡就聽我家那口子說,有報更在小徑裡撿了包東西,那報更的老實,把東西送到府衙裡。我家那口子一看那繡袋,就連忙給我送了來。我一看,可還得了,裡頭全是我們昨天塞給你的金簪子、銀鐲子等等嫁妝。」

  另一旁的葛夫人也摸摸芷娘的手,確定地真的安然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我們可是擔心了一夜啊,以為你摸黑回去出了什麼事情,還讓我家的爺派人去找了一整夜呢!」

  芷娘好不容易稍微掙開陸夫人過度熱情的鉗制,她被眾多婦人們圍在中間,忙著安撫眾人。

  「我沒事的,那包東西是我在走路時不小心掉的。」她的臉微微地紅了,又想起了魅影是如何用長鞭除去她身上的衣裳,那包珠寶就是那時被他打落的。

  陸夫人緊張兮兮地摸摸她,轉頭看看表情有些古怪的顧炎。「我還在想,這藥罐子每天咳啊咳的,說不定連你出了事都不知道,所以一大早就趕了過來。」

  頓時,所有婦人們的視線都落在顧炎身上,眼神都有幾分嚴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古夫人抹抹芷娘的臉,發現上面還有著淚水,她怪叫一聲,一臉像是要跟顧炎拚命似的。「芷兒,你怎麼在哭?說,是不是這個該死的藥罐子弄哭了你?你快快說詳細來,乾娘們一定替你教訓他,打得他滿地找牙。一她翻起華麗的袖子,目露凶光地看著顧炎。

  「不是的,乾娘,是我自己愛哭,不關顧爺的事情。」芷娘緊張地說道,連忙拉住古夫人。

  石墨悄悄走到顧炎的身邊,小小聲地解釋:「芷娘夫人幾年前開始掛牌見客,就被一些高官們找了去,這幾位夫人本想要去教訓丈夫,沒想到卻見到如花似玉的芷娘夫人,當場喜歡得不得了,之後就把她當女兒似地寵著。這些年來,表面上是高官們召芷娘夫人去陪酒,其實都是夫人們找她去作伴。」他努力抿著嘴,很怕會笑出聲來。

  難怪陸大人瞧見芷娘,就像是瞧見救星似的!眼前這幾個夫人可都是京城裡有名的悍婦,自家的相公雖然都是高官,但是全被管得死死的,見到妻子就像是耗子見到貓,只敢瑟瑟發抖。

  顧炎低頭看了石墨一眼,危險地瞇起眼睛。「你知道這件事情多久了?」他有一種被蒙在鼓裡的強烈感覺。

  石墨的頭垂得更低。「打從芷娘姑娘嫁進來那天起,屬下就聽覺爺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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