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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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她並非不會動心的木頭人,只是有曾祖令她動容的摯切深情作為前例,讓她不由得心生嚮往,對於情愛的要求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嚴苛。

  若無這般深切或更甚的情意,難以令她動心,進而托付終身──歐陽水若很清楚這一點。

  「想必爹娘也看出來了。」歐陽水若輕輕一歎。「所以爹才會故意跟我提及世伯及世伯母的過往。」

  醫者,醫人身亦醫人心,爹果然是妙手回春的神醫。

  爹娘欣賞嘯寒,不只因為他是童家人,更因為他品行不壞──好水若,先別反駁爹這句話,只要妳細心觀察,妳會知道爹為何這麼說;嘯寒具有童家人最根本的性格,不過……呵呵,他追求意中人的手腕遠遜於妳童世伯,也難怪會惹妳討厭了,哈哈哈……

  那日父女的對話終止在歐陽明打趣的結語下,也讓歐陽水若深思不已。

  這幾日,她就連醫書都看不下去,心裡、腦海裡,滿滿的都是一張俊逸狂傲的容貌。

  還不承認動心嗎?

  不,她承認,自己是動心了。

  獨步在前往夕顏山必經的銀杏林徑,歐陽水若首度正視早已為某人驛動的芳心。

  她太過專注於思緒,根本沒注意腳邊的路況,一個恍惚,蓮足踩上圓滑滾動的石頭,重心頓失,整個人往地上跌去。

  「啊!」

  幾乎只是一眨眼的瞬間,歐陽水若跌人的不是會令她疼痛的林徑石地,而是一堵堅實溫暖的胸膛。

  「妳不會走路嗎?」童嘯寒質疑的口氣包含微怒,氣她的失神。

  這樣的絕塵天姿,教人捨不得看見她露出一丁點兒難受的表情,更不忍傷她絲毫;而她竟然這麼不愛惜自己,恍恍惚惚的,也不怕跌跤受傷!

  「你……」怎麼會在這?歐陽水若訝然。

  才想到他便見著他,毫無準備的芳心乍然怦動,亂了原本的平靜。

  一瞬間,她意識到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對他投注了情意,歐陽水若難抑激動,紅了眼眶。

  童嘯寒卻誤以為他的碰觸又惹哭了她。

  「妳厭惡我到連這樣的碰觸都難以忍受?」

  「不是這樣……」她想解釋,卻被他憤怒的表情駭得倒抽一口涼氣,無法順利成言。

  而這,又讓他解讀成她對他的懼怕。

  該死!這幾日他已經盡可能不讓她發現自己的存在,委屈地躲在暗處只為見她一面;若不是這次為了護她,他不會露臉。

  可看看他出手相救得到什麼回報?竟是她厭惡他接近而滑落的珠淚!

  決堤的情感得到如此回應,羞惱及挫敗擊得童嘯寒心火直冒,鬆手放開懷中人,忿然退開。

  「童──」

  來不及喚住他,歐陽水若只能愣愣地看著他施展輕功縱上半空,修長的身子瞬間隱沒在銀杏林間。

  這人……不聽完她要說的話就這麼離開了?歐陽水若的視線定在掩去他身影的銀杏林,久久無法收回。

  半晌,她終於回過神來,怎麼也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發怒,憤而離去。

  想起方纔的情景,不知怎地,一開始萌生的懼怕在他離去後,逐漸轉化成忍不住的笑意逸出嫣紅唇瓣。

  天,她竟然覺得他方才在鬧孩子脾氣!

  註:漢古詩 司馬相如 鳳求凰

  第三章

  森冷的銀芒如疾風飛馳,颯颯作響的破空聲讓人聽來格外驚心,生怕下一刻這利劍會落到自己頭上。

  劍招凌厲,揮劍的人表情更是沉重。一招一式,身體早已記熟,挑、刺、掃、點──如呼吸般自然而然隨著劍式遊走。

  然而,愈到後頭,劍愈舞愈狂,招式愈練愈急,洩露舞劍者眉宇之間緊鎖無解的陰鬱。

  劍似乎感應到人的情緒,隨著一聲長喝,發出狂獸出柙的咆吼,劍氣夾帶煩躁的怒意,將不遠處的造景石一劈為二。

  「你分神了,嘯寒。」鍾靈秀待兒子收式才走向他。身為武林高手的妻子,她很明白武者在練武時真氣內力運走全身,是最難以接近的時候。

  「娘。」童嘯寒喚了聲,未對她的話有任何回應。

  「是因為水若嗎?」

  「娘!」

  「娘喜歡她。」鍾靈秀無視兒子因困窘更結寒霜的表情,他是她懷胎十月所生,怎會怕?

  「那孩子制得住你。」就像她制得住心愛的丈夫一樣。

  不是動刀用劍,而是以柔克剛。

  童家的男人秉性剛強狂傲、恣意妄為,只有在面對鍾情的對象時,才會因為怕自己的妄行傷及心愛的人而有所節制。

  制得住?軒眉傲氣的一挑。

  鍾靈秀抽出絲帕,為兒子拭去頰上汗珠。「她困住你了,不是嗎?」

  童嘯寒冷如寒冬的表情垮下,露出二十二歲年輕男子的挫敗。「我不知道該如何接近她,我一出現在她面前,總會惹她哭泣。」

  明明最捨不得她落淚,偏偏他正是那個輕而易舉就能弄哭她的人;他的傲然霸氣到她面前只會嚇壞她。

  對她,他動輒得咎,手足無措。

  「你爹也曾經令我害怕。」鍾靈秀風韻猶存的美顏泛起沁甜的微笑。「童家的男人似乎擅長讓姑娘在動心之前先被嚇得逃之夭夭、避如蛇蠍。」

  「爹也如此?」童嘯寒第一次聽說。

  「水若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早晚會明白你的用心。」

  「早晚?是早還是晚?」他一向沒有耐性等。

  「總有一天會懂。」這兒子啊,與丈夫就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一樣沒耐性。

  「我不想等。」認定要相守一生的人就近在眼前,他卻只能遠在天邊、躲在暗處窺探她,以慰思念,這根本不是他童嘯寒的作風!

  「如果這樣還不能點醒你,說再多也是枉然。」童震遠任性地破壞這幕母子談心的畫面,口氣不悅,似乎十分介意愛妻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妳不該出來這麼久。」

  「我難得與嘯寒談心──」

  「日陽甚毒。」

  「讓夫君擔心是妾身的錯。」鍾靈秀柔順地偎進丈夫為她敞開的胸懷,溫潤的聲音極具安撫的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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