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夜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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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力量?」她沒注意到他的不悅,研究著這話。「因為你也可以這樣做,對不對?」她說。「用手傳達力量,並與人溝通。只有你知道你正在做什麼。」她往上看著他。「你做任何事都是算計好的嗎?」

  「請你描述那支領針。」他說。

  她凝視他片刻,終於假裝乖巧的垂下頭。「是的,先坐。我立刻就說,先生。」

  他真想把她從腳凳拉到地毯上,但他只閉上眼睛,靠向椅背,強迫自己聆聽她冷靜且確實的描述。

  她說,那是一支男人的領針,但不是薛本尼的,他領巾上的那支鑲著翡翠。他用來毀掉畫像的那支是純金的,但形狀因為她沒能細看,所以無法描述,只覺得應該是某種樹葉或花,但不確定。甚至可能是人臉或一個圖樣。

  亞穆命令自己盡力分析,想了幾分鐘後,他說:「你憑什麼認為,薛本尼夫人需要的只是原諒和關愛?」

  「她明顯地很愛她的丈夫,」她說。「他不只將她棄在一旁,而且明目張膽的狎妓玩樂。我相信她原本的用意只是跟樊世調情,意圖引發薛本尼嫉妒,或甚至只是注意。我很懷疑她知道樊世是怎樣的人,很少女人知道。不知怎地,大家都只看到他要她們看到的,直到為時已晚。」

  「所以,你認為她被樊世誘拐,發現錯誤時已經來不及?」

  「我不認為她已被誘拐,」她說。「想要誘拐一位受過嚴格家教且深愛丈夫的貴族少婦,應該不會很容易,你說是嗎?何況樊世雖然才四十歲,看起來卻像六十歲,絕非什麼俊俏男子。」

  「那麼你的懷疑是怎樣?」

  她的眼神幽暗下來。「我第一次拒絕他後,他把我灌醉。但是他只成功了那一次,以後再也沒有第二次。但是,對薛本尼伯爵夫人來說,一次就太多了。」

  難怪夫人幾乎不喝酒,亞穆心想。

  他說:「如果情況是這樣,她丈夫很可能是發現她不省人事,而且曾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薛本尼知道是樊世,但應該不會是她說的。」她思考著。「我只能猜測那支領針是樊世留下的……而薛本尼認了出來。」

  亞穆想起巴黎的一家店,以及樊世看上的一個鏈墜。「我可以猜到薛本尼何以認得出來,因為你丈夫搜集某一種特殊的古物。」

  「你不必修飾,」她說。「我知道他的愛好,客廳那座展示櫃中的東方繁殖女神祇是其中一部分。他還有一些低俗的表、鼻煙壺和春宮畫,那些並不適合展示,只適合私下賞玩,或給某些朋友看。」

  「我想檢查一下。」

  「沒問題。」她說。「我本來想要丟掉,然而有些物件應該有資格進入博物館,雖然我無法想像博物館要如何展示。它們就在樓上,要我上去拿嗎?」

  亞穆搖頭。「我希望你把它們交給艾凡瑞。我會鼓勵他再次來訪,你請他代為保管。他會很尷尬,但也會遵從你的意願。他拿走之後必定會來問我,也許會在我們的談話之問吐露些什麼。」

  「多麼聰明,」她說。「又多麼『工於心計』。」

  「我算計的是艾凡瑞對你的喜愛。」他說。

  「以及他仰仗你絕對可靠的智慧。」她說。

  他微微一笑。「我認為你是嫉妒,你想要我把時間都花在你身上。」

  「聰明、工於心計又『自負』。」她說。

  「是你自己不對,你早些找我來,就不會這麼想念我了。」

  她抬起下巴。「我一找你,你立刻就來了,或許你也想念我。」

  「當然。」他輕聲說。「非常想念。」

  「因為你需要我的幫助,」她說。「承認吧,要不是我告訴你,你不會知道領針的事。」

  亞穆歎一口氣,而後離開沙發,跪在她的身邊。她完全不敢動。

  他傾前,沉醉在她的髮香中,以及她身上由茉莉、沒藥以及異國香料與她的獨特味道所合成的香味裡。他當不成智慧的紳士了,她用那對金色的眼睛瞪著他、傲慢地道歉時,他就放棄了掙扎。所有的抗拒被她毫無道理地解除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讓她也不再抗拒。

  她直視著前方,面頰出現兩抹紅暈。「我請你來只為討論案情,並把我獲知的資料告訴你,如此而已。」她說。

  他什麼也沒說。他等待著,把每一分子的意志力都集中在他的目標。

  ☆☆☆

  靜默既長且震耳欲聾,然後艾司蒙又更靠近一些,她的呼吸在他的嘴唇碰到她的耳朵時梗在喉中。

  不要這樣。她的嘴唇形成字型,可是發出來的聲音只有急促的呼吸聲。

  他以面頰輕輕拂過她的,像貓那般磨蹭。不要這樣,她一邊無聲哀求,一邊強忍著撫摸他的脖子、感覺他絲般頭髮的慾望。

  她準備了所有的武器要對抗攻擊,但這不是攻擊。他的氣味、身上散發出來的暖意,以及皮膚相輾的感覺,形成了無可抗拒的魔法,將所有的武器轉向她自己。全身的肌肉都揪緊起來,痛苦地向她抗議,想要掙脫理智和自我控制。

  而且,他知道;她從他的瞥視中看得出來。他很清楚他造成的影響,並在一旁等待著。他沒有移動,幾乎沒有呼吸,然而逐漸累積的壓力清晰可見。

  意志力。他們正用意志力在打仗,他的力道比較強。黑暗的、雄渾的、無止無盡的攻過來,她極力阻擋來勢,但是成效有限。

  她天生軟弱,罪惡存在她的天性中。

  他既強壯又美麗,她想要他。

  他的嘴唇拂過她的面頰,保證他會很溫柔。這保證打開了她心中的一條縫,呈現出她不讓自己看見並感覺的空虛。她一直把自我隱瞞得很好,直到現在。

  她舉手,碰觸他的袖子,本能地攀附著他,好像那痛苦的寂寞是波濤洶湧的大海,而他強壯的身體是她唯一的生命線。

  這時,他才好似她真的溺水般將她從腳凳上拉過來,進入他宛如天堂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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