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夜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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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頁

 

  「葛小姐邀我來給她一些意見,我相信她不想在一群人面前聽到。」黎柔說。

  「兩個旁觀者怎能算是一群人。」薩羅比微笑著說。

  「兩個無聊男士就算,」她說。「你們一定會覺得無聊,第一,討論的主題不是你們;第二,你們不會懂得我們討論什麼。」她揮揮手。「你們一旁去說話,或去欣賞別的畫,也許會意外的吸收到一些文化。」

  「我可不敢冒險,」薩羅比說。「我在外面等你,畢太太。艾司蒙,一起出去?」

  來到人行道,亞穆非常不悅地得知畢太太已同意於六點鐘這個奇怪的時間,跟薩羅比及他的妹妹雪若小姐共進晚餐。

  「跟國王共進晚餐都比這容易,」薩羅比說。他們正沿著大道慢慢走。「我妹妹不能太晚回家,可是畢太太又約好葛小姐,但是我們又必須等畢太太的女僕做好手邊的工作,陪我們出來。」

  原來露莎在薩羅比的馬車內,但是亞穆並沒有更高興一點點。

  薩羅比是一位高大黝黑的男人,有些女性覺得他慵懶的視線與玩世不恭的舉止非常迷人。亞穆想像一張雙人對坐的桌子、走廊、樓梯、門後的床。

  「菲娜若在城裡就簡單多了,」薩羅比說。「但她如果在,根本不會有問題。」

  雖然耳朵內像有鼓在敲,但亞穆真的瞭解,也讓腦袋設法回應。

  「聽你這樣說真是遺憾,」他說。「畢夫人的確是有些問題。」

  「我是指舍妹雪若,」薩羅比立刻把事情澄清。「菲娜沒有回她的信、也沒有回任何人的信,讓她很焦急。伍家也沒人收到杜賽特來的任何消息,連生病的慕德姑婆都沒有寫信。畢夫人如果不能平息這小茶壺裡的風暴,我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我會被派去杜賽特,去找一個看到我就討厭的女人給個解釋。」

  「但是他們有九個兄弟,為什麼不自己去?」亞穆的偵探本能出現。

  「菲娜命令他們不准動,沒人膽敢違背命今。你聽過這種白癡事情嗎?」

  「凱洛夫人這樣誰都不聯絡,委實有點奇怪。她該知道大家會擔心。」

  薩羅比停在一家書店的櫥窗前。「豈止一個『奇怪』可以形容菲娜,現在這情況則簡直是太不替人考慮了。因為她,我們只好去麻煩畢太太。而你知道,大家都是跟她要東西時,才想到邀她出來。即使那樣,也都是有目的的。我唯一的安慰是,雪若至少懂得定一家好餐廳,我也提供最好的酒。畢太太起碼可以高高興興的飽餐一頓。」

  「你的語氣好像她是將要被帶去屠宰場的羔羊。」

  薩羅比離開櫥窗,笑了一下。「差不多,我也跟其他人一樣,說話越來越戲劇化了。不過,她知道情況,我警告過她。」

  她當然會把握這機會出來,作些自己的調查,亞穆不悅地想。也或許,她只是想跟一個比較好操縱的男人、一個正常的英國貴族相處一下。兩個可能性都讓人不快,亞穆要自己相信,她只是想幫忙,跟幫助薛本尼一樣。可是,她「握著」薛本尼的手幫忙,他不喜歡這種幫忙法。他的腹內糾結,真想一拳把薩羅比打倒在人行道上。

  當然,他仍讓外表保持冷靜,在畢夫人出來時有禮的道別,漫步走開。

  ☆☆☆

  黎柔在九點半回到家,九點三十七分,她已經在畫室中跟艾司蒙吵架。

  「得到你的同意?」她理直氣壯的重述他的要求。「我外出吃飯不必得到你或任何人的同意!」

  她因憤怒而僵硬地站在地毯中央,直想找個東西丟出去洩恨。這個只會說謊與操縱的男人竟敢跑到她家來指揮她。而且,看看他那樣子!就不能像個正常人那樣慢慢走嗎?一定得像只叢林大貓即將攻擊獵物那樣,撲過房間而來?她並不害怕,反正她也正想發動攻擊。

  「你不是出去吃飯,」他凶巴巴地說。「你是出去調查,而那是我的工作。」

  「是不是我的工作,不需由你告訴我,」她冷冷地說。「請你不要像現在這樣監視我的社交活動,你以為除了在家裡等你高興的時候出現一下,我沒有其他更好的事情可做嗎?然而你的出現卻又充滿不道德的目的。」

  「你想改變話題,」他走過簾帷深垂的窗前。「那與眼前的事情無關。」

  「那就是眼前的事情,」她努力控制聲音。「除了你是一個高明的引誘者,我什麼都沒有得知,這使我懷疑把我蒙在鼓裡是否就是你的目的。你不要我知道跟這件案子有關的任何事,更不要我知道它除了眼前所見還有許多內幕。」

  他焦躁不安的動作突然停止,說明她擊中紅心。

  「所以你才不要我跟其他人外出,」她越說越有信心。「你怕我或許會聽到什麼。對不起,來不及了。」她大步走到他面前,瞪視他的眼睛。他想用那藍色的凝視把她嚇退,但她拒絕屈服。她已逐漸習慣被人威嚇。

  「我出了一趟門,艾司蒙,」她說。「我聽到一些事情。你要聽,還是要把你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些白癡般的爭吵?」

  「我不是白癡!你讓自己陷人危險,而且事先甚至沒有跟我商量。」

  「好讓你告訴我事情應該怎樣做?」她走開。「因為我笨到不會自己想?我的道德或許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你便認為我也很笨?只因為我一開始就讓你蒙住我的眼睛,你就認為我低能?」

  「這太荒謬了,」他跟著她走到爐前。「我們之間的事跟——」

  「每件事都跟每件事有關!倒是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從來就沒有。你假裝有,好讓我分心,而且你做得很成功,不是嗎?」她質問。「假裝、介散注意,你也利用嫉妒分散了樊世的注意力。你以為我愚蠢到看不見這幅畫面上的缺點嗎?」

  他突然後退。啊,他沒有料到這個攻擊。寂靜簡短而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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