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夜的囚犯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71 頁

 

  「這些菲娜應該都瞭解,」黎柔皺眉瞪著盤子。「她一點也不急於放棄她的自由,她守寡已經六年了。」

  「既然瞭解,卻又講出這麼不合理的話,可見她起了戒心,想要先攻擊我。不過,我也很高興我們因此有機會討論這件事。如果,她繼續追問,我會說我們討論過。我會把你的話告訴她,以及問起我的意圖的每個人。」

  她抬起頭,心怦怦地跳。「每個人?還有誰——」

  「尼克、露莎、嘉伯、薛本尼,他代表很多人,下一個應該是蘭福特吧。」他站起來。「如果我沒猜錯,他的消息來源會是兩個女人,麥海倫以及凱洛夫人。」

  她呆呆瞪著他,思緒紛飛,從薛本尼跳到菲娜,從意圖跳到關聯。

  「多麼複雜啊。」他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但我們在樓上可以想得更清楚。今晚,我們應該有充分的時間對話,」他微笑。「以及你剛才提到的『顛倒是非』的技巧。」

  第十六章

  隨著她上樓時,亞穆想著這「顛倒是非」的事。不知畢樊世到底是刻意不讓妻子享有閨房之樂,或只是單純的無法滿足她。不管動機為何,亞穆現在已經知道,樊世在婚姻的床上只做很基本的事,但在別的地方滿足一些異常的需求。

  以麥海倫為例,她究竟提供哪方面的服務。出現在他腦海中的圖像,促使他看向主臥室。他的手停在樓梯柱上。

  「亞穆?」

  他的眉毛皺起來。「這屋子沒有秘密隔間,」他向那門走去。「傢俱裡面也沒有假抽屜或暗處。昆丁的人都很有經驗,也知道他們要找什麼。我自己也找過。」他開門走進黑暗的房間。「但文件必定在屋裡,而那也是海倫來這裡的原因。因為,她根本不需要你丈夫這個客戶,更有錢、更迷人、胃口更單純的男人多得是。她若要殺他,隨處都辦得到,她不必非來這裡跟他上床不可。」

  他說著話,找到一根蠟燭點上。

  「要我去拿一盞燈嗎?」黎柔在他身後說。

  「不用,她應該也只敢用蠟燭,甚至連蠟燭都不用。」他四下看著,朝她不安的一笑。「對不起,我出神了。」

  「沒關係,你自有道理。」亞穆認出她清脆且公事化的「調查員」口氣。

  「謎題一,」他說。「如果真有一些文件,她是怎樣、又在哪裡找到?」

  「你想用她的眼光來看,對不對?」她也進入房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樊世盡婚姻義務時都在黑暗中。我不知道他跟別人在一起時會不會不一樣,但我不認為。他總是埋怨光線使他頭痛。」

  亞穆點頭。「那正是我的想法,酗酒及鴉片使他的眼睛敏感。」

  「你還想到什麼?」

  「你把耳環給海倫看,可是你覺得香味的部分更讓她不安。」他在床邊坐下。「你說你新年回來的時候,注意到屋內凌亂。那時你有到這個房間來嗎?」

  「有,樊世大罵僕人,我來提醒他僕人在休假。」

  亞穆拍拍身邊,她順從地坐下。

  「閉上眼睛,」他說。「回想一下。你看到什麼?」

  她說:衣服扔在地上,梳妝台凌亂……衣櫃的抽屜半開著……地毯上有新的酒漬……他的領巾,綁在床柱上……

  她的眼睛張開。「床緯被扯下來。」她走到床尾,拉開床緯展現鄧太太修補的地方。「撕開一大塊,一定很用力,才會撕成那樣。」

  「領巾也被綁在床柱,」他說。「如果他把她綁在床柱,而她感到不舒服、或者假裝感到不舒服,她很可能用力撕扯床緯——」

  「不舒服?」

  他發現她用力捏著床緯。「你丈夫壓搾別人的情緒獲取快樂,」他說。「假設他也壓搾別人的肉體,是合理的。海倫是專業人士,想必做了精彩的表演。」

  黎柔放開床緯,走到床的另一邊坐下來。「看來,我比自己知道的幸運很多。可憐的海倫。」

  「海倫知道客戶想要什麼,也懂得加以滿足,」他說。「她能從倫敦的老鼠洞爬出來,不是依靠魔法。那種出身的人,大多尚未長大就死了,更別提爬到那麼高的位置。她是一個我們該害怕的女人,黎柔。」

  「我瞭解,但這又那麼反諷。如果樊世沒有跟我結婚,我就會親自學到海倫所知道的一切。」她乾笑一聲。「這真讓人生氣。不管你怎麼看,他真的是我的白馬騎士。要不是他,我可能淪落在威尼斯或巴黎的街道。我很確定他也讓我遠離當時已經逼近身邊的危險。殺死我父親的人很可能……」她渾身一顫。

  這個提醒像毒蛇的牙齒,深而銳利的刺入,亞穆本能地凶狠反擊,他的聲音嚴厲:「是啊,他就像童話故事裡的白馬王子。他奪走你的童貞,做了他這輩子也許唯一的一件好事,讓你你跟了他的姓。然後,他讓你對婚姻有那麼『美好』的理解,使得你寧可冒著失去事業與名譽的危險,都不願再結婚。」

  聽見她猛然吸氣,他開始自責。拚命控制後,他站起來。「我太過分了,請你原諒。想像你,一個年輕的女孩流落街頭,使我懊惱。但那是我罪有應得,是我思慮欠周,先用海倫惹你不快,你對她,都那麼有同情心。」

  如果他曾造成傷害,她也隱藏得很好,只比平常稍微傲慢地挺直身體。「我可以同情她,」她說。「但我不該嘮叨那些陳年往事。可能是這個房間不好,我常覺得它……壓力很大。每樣東西都沈重而累贅,他從不開窗,所以空氣非常不好。在他的小聚會之後,總是充滿煙味和酒味。」

  「我同意這是一個壓力很大的房間。」他說。

  「我常說他的女人需要強壯的胃,尤其在這個會製造污染的環境。即使那床墊塞滿很多例如裝有艾菊的香草袋,我也不敢睡在上面……」她退開幾步,望著長方形的頂篷。「香草袋。」她若有所思的說。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