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夜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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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頁

 

  他也往上看,腦筋飛快地轉。「用來驅趕蟲類的香草袋。」

  她拉開床緯。「看到沒?四個角落各有一個氣球形狀、下有流蘇的裝飾袋,他特別做得跟床緯一樣,讓人覺得是跟床緯縫在一起,其實它是綁在床柱上的,每幾個月可以拆下來,換新的香草。」

  亞穆已經開始脫靴子。

  「他總是自己換那些香草,」她說。「這是他唯一做過的家事。」

  他理解原因。下一分鐘,他已站在床上,像海倫可能也做過的那樣,輕捏那袋子。他在床頭右邊的袋子找到他要找的東西:沙沙的紙聲。

  他一腳踩在床頭幾上求取平衡,伸手解下袋子。然後在床上坐下,黎柔也爬上來。

  他把袋子交給她。「這是你演繹得出的結論,夫人,開啟的榮耀理當歸你。」

  她解開袋子,倒出裡面的東西。那是一把艾菊,和一張折疊起來的薰衣草的紙。她立刻展開,但是上面一無所有。

  她晶亮的眼睛轉向他。「她拿走了那些信,我敢用五十基尼打賭,這是她的專用信紙。」她把紙拿給他聞,雖然他早已認出那紙和香味。

  「香水,」她說。「海倫的香水味。這有特別的意義,她是故意留下的,讓樊世知道是她拿走的,跟樊世留下他的領針讓薛本尼發現,是一樣的道理。」

  這句話讓幾個星期來到處搜尋零碎資料、卻毫無結論的亞穆,終於能拼湊一切了。

  他拿走那張紙。「海倫顯然不知道你丈夫的嗅覺早就失靈,」他說。「但是,信紙還是有特別的意義。不管怎樣,這都是很大膽的暗示,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她看看他,再看那信紙。「對啊,如果是她下毒,她絕不會留下這種信息。既然對方即將在二十四小時內中毒身亡,何必留信息給他?何況,那等於留下證據。」

  他點頭。「即使我們假設她在除夕夜把信偷走,兩個星期之後再回來下毒——」

  「那很多此一舉,不是嗎?」

  「她也應該會記得取走先前留下、可能使她入罪的證據。」

  「所以,下毒的是別人,」她說。「海倫不知道。難怪她對我認得她的香水味,會那樣懊惱。樊世的死和後來的調查應該讓她很震驚,蘭福特可能也一樣震驚,如果是他僱傭她來偷文件。」

  「時間點,」他說。「我們一直弄不清那些事情發生在哪個時間。看來,偷竊文件和下毒並不同時,甚至不同一天。所以,我們的結論只能是,海倫在除夕夜、或她能確定你不在家的時候來偷文件,那就是你在諾伯瑞莊的第一天,一月十一日,星期天。」

  「不論哪一天也讓蘭福特免去懷疑,信件已經到手,樊世無法再勒索他,他不必殺人。」

  「這讓我們剩下艾凡瑞、薛本尼和凱洛夫人。」他開始思考他還剩下什麼:時間點、個性、關聯。他早該在幾個星期之前就湊合起來,最慢也該在一星期之前。

  「我知道,」她揉著額角。「可是也不能全部排除。海倫有些什麼很是奇怪,不知怎地我就覺得她是關鍵。我的天,我必須看得黑白分明。」她把信紙塞回袋內,從床上下來。「我也必須離開這房問。等我們解決這件可憎的謀殺案,我要把這個房間拆到只剩下牆壁和地板,我發誓。」

  「事實上,我會建議我們另外找一棟房子。」

  她在走到門口的半路停住。

  「在我們結婚以後,」他說。「一棟更大的房子,整層樓都可以當畫室的。」

  空氣開始跳動,她向門口走去。「這以後再說。我要想的事情太多,我必須去寫下來。我要去畫室。」

  他知道她不需要寫下任何東西。他可以解釋她為何不需要,但那只會讓她更堅持,所以,他把話忍下來,跟著她去畫室。

  ☆☆☆

  黎柔很快就發現亞穆只是縱容她。他假裝很有興趣地看著她又畫又寫的紙,聽著她說的每一句話。其實,他覺得很無聊。

  她放下鉛筆,雙手交疊。「你有話要說,說吧。」

  「我在聽你說,你對薛本尼的理論很有趣。我認識艾凡瑞的那晚,看見他和侮倫往-起。薛本尼的確也可能把他的煩惱,至少一部分煩惱,說給海倫聽。」

  「你聽了,但是沒有用腦筋想。」

  他擺出最無辜的表情。「你憑什麼說我沒在想?」

  「你的眼睛,你思考的時候,眼睛的顏色會深好幾層。你不必想,是因為你早就想出來了。」

  他歎口氣。「我相信你希望自行拼湊出來。」

  「我比較希望觀察天才工作。」她說。

  「我不是天才。許多重要線索都是你找到的,我只是把它們連接起來。」

  「我早就發現我們是很好的夥伴。」她說。

  他微笑著拿起鉛筆。「這倒是真的。例如你剛才說,海倫和薛本尼的作法一樣,讓我聯想海倫對薛本尼的事知道多少,以及她是否刻意套用你丈夫那討人厭的風格。」

  他把紙翻過來,寫下薛本尼和海倫的名字,在他們之間畫一條線。

  「今天下午,你提醒我,蘭福特是凱洛夫人父親的好友,」他說。「凱洛夫人現在被當成家長,家人有事都找她。但她若有事,要找誰?」

  他把菲娜的名字寫在薛本尼下面,蘭福特寫在海倫下面,又在蘭福特與菲娜之間畫線。

  「我們相信蘭福特遭你丈夫勒索,這件事讓我很困擾,不只因為公爵勢力強大,也因為那不是你丈夫做事的模式。樊世通常把人誘進他的網內,然後加以剝削或攻擊。這些怪異之處使我考慮時間點。」

  他在紙的下半部畫格子。「十二月。」他解釋著填上日期。

  「十二月二日,致命的舞會,蘭蒂的束襪帶被偷,我們假設,凱洛夫人去找蘭福特公爵求助。原本在公爵眼中,你丈夫只是個一無是處的無賴,是他兒子的損友;現在這無賴變成了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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