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營好人好事的藝術家,」他說。「看來你下定決心要變成聖人了。」
他們來到她的臥室門口,她的嘴角慢慢揚起來。「不是全部的,我們可以在公開場合扮演聖人,但在私底下要非常邪惡。反正,那也剛好是我們擅長的。」
「我們?」他打開門。
「是啊。」她走進門內,他跟進去後反手關上。「當然是我們,天造地設的我們,這是邢夫人說的,而且傑森也很同意。你在昆丁的辦公室時,他和他的夫人來過。」
「啊,可愛的安娜。」他拿下領巾。
「他們決定要贊同你對你的伯爵夫人的選擇。」她坐在床沿脫鞋。「看來,魯莽任性且脾氣不佳的我,可以讓你隨時保持警覺。」
「是嗎?你有沒有告訴他們,你用暖床熨斗打我?」他脫下外套。
「我說了,因為我很愧疚。」她開始解開紐扣。「但是依照傑森的解釋,那是罪有應得,你辜負了我的信任,所以你的頭殼要付出代價。他也同意讓德魯承認錯誤之後原諒他,是合宜的處置。」
「傑森當然會同意,你的作法跟他一模一樣。我告訴過你,十年前他如何幫我跟他的家人和解。」
他看著裙子滑下肩膀和腰間。「你跟他一樣,都要求知道一切,才做出判斷。你也跟他一樣,只要事實俱在,你們都願意改變原來的想法。除了腦筋很快的那種聰明,你們還具有智慧。更幸運的是,你的智慧還兼具女性的特質。」
說話間,裙子和內衣都落到地上。
「而且存在於這麼美麗的女性身體裡面。」他喃喃低語,很快的除去自己的衣物,幫忙解開緊身褡的繫帶。
「我知道你很喜歡這副身體。」她說。
緊身褡除去,露出凝脂般的曲線。他忍住呻吟,解開襯裙。
「啊,我畢竟勉強稱得上人類。」他的聲音嘶啞。
「是啊,生來就很奇怪的那種。」
他把襯褲從她豐滿的臀部褪去,按著除去束襪帶和長襪。她滑到床的中央,他跪在她的腿間。「我是為你而生的。」他說。
他低頭深而纏綿的吻她,慢慢將她放在枕上。她伸手緊緊抱住他。
「就是這樣,抱住我,」他說。「把我留在你身邊,黎柔。你是夜晚,我所有的夜晚,我所有的白天,和我所有的幸福。你知道這個事實。」他渴望而戀慕地撫過她絲般的肌膚。「我的愛。」他用法文說。
「我知道。」她說。「可是我要你再說一次、又一次。」
他用十二種語言說了一次又一次,還用手、用嘴說了無數次。因為他的心不再有負擔,如此的輕盈,讓他自由又快樂地一說再說。也因為他們之間不再有秘密,這一夜他可以全心全意的愛她,將自己完全奉獻給她。一如她也一樣。因此,在她歡迎他進入體內時,他發現這是前往天堂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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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當他們的心跳在滿足中逐漸緩和下來,亞穆將她擁在懷裡,向她訴說他心目中的天堂。「我愛我的故鄉,」他輕聲說。「每個男人都夢見天堂,而我夢見它。」
「在巴黎的時候,我告訴菲娜,你像魔王路西弗。」她說。
「從天堂被驅逐出去的魔王,你感覺到了。」
「我當時並不知道,只感覺你是有著天使臉孔的魔王。可是,我的內心一向同情路西弗,總想再給他一次機會。我相信狀況必有情有可原之處。」
「只有你會這麼有同情心,看到人們的不得已。」他微笑。「只有你看到我的真面目。我如果真是路西弗,你也會把我打昏,拖著我到處去做好事。然後,你會去敲天堂的門,要求再讓我進去。」
「我會盡力。」她用手指梳著他的頭髮。「但我會跟你去。」
「去天堂?」
「去阿爾巴尼亞,跟你一起分享。」
「也許有一天,但並非必要。我只是想跟你和自己解釋,這是我所理解的愛,我對故鄉的愛。我想那也是我這麼害怕愛的原因,我為我的失去哀傷了十年。」
「我愛你,」她說。「我真希望可以把一切還給你。」
「你已經給我了,」他說。「我想那是在你的靈魂裡面。也許是全能的主將它放在那裡面,讓你在我準備好之前替我保存。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聽見、看見也聞到那一切:在榆樹間歌唱的風,奔騰的河流,那山、那海、那天上飛翔的鷹。我在你身上、你移動的方式、你的本性裡看見我的故鄉、我的同胞,同樣的驕傲、堅毅和勇敢。我覺得你有一世應該是阿爾巴尼亞人,我的靈魂在我們於巴黎遇見時感應到。我看入你燃燒的雙眼,我的靈魂便召喚你的。它用故鄉的語言呼喚著:我的靈。」
「我的靈。」她照說一遍。
他將她拉近。「你這麼容易就會說了,可見它是你靈魂的語言。」
「一定是,再教我一些。」
「在我們的語言裡——」
「對,在我們的語言裡。」
「這個字不是阿爾巴尼亞語,但是它用來說我、你未來的丈夫是shqiptar。」
「那我,你未來的妻子要這麼說?」
「你是夫人(Madame),」他說。「我的夫人,永遠都是。這是早就寫好的。」
「命中注定。」她小聲耳語。
「是的,命中注定。」他吻住她的唇。「我的夫人,我的黎柔,我美麗的命定。」
——全書完
編輯台手記
啊,美麗的艾司蒙是攝政時期的007詹姆斯龐德。原來,英國的秘密情報工作其實淵遠流長,後來又由她的殖民地發揚光大,君不見美國幾乎用ClA干預全世界的每個政府。
這本書的特別,在其綿綿密密的描寫,作者力求在氣氛上仿古,例如:「啊,因為你同情我,所以……」現代人聽起來會覺得很「娘」,乍看會覺得拖慢節奏、有點不耐,可是後來會同意她的慢慢堆砌是形式上的完整,藉以表現時代的精神,攝政時期的一切就是這樣的壓抑和講求表面,一切力求proper(符合禮儀、中規中矩),可是夜裡、暗地裡則壞事、怪事做盡,連外語都有一套規矩,例如:女性貴族只要生下繼承人,即可有入幕之賓。還有整個寫作筆法,伏筆處處,大家肯定都會在看完書之後回頭再咀嚼每個時間點、每個人的對話,例如到很後面才知道蘭福特公爵出現在調查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