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知道?我真懷疑你的腦袋裡有沒有半盎司腦漿。莫徹,那天深夜,你搖醒我,緊急疏散,卻害我摔成又髒又臭的落湯雞。結果,我那張丑不拉嘰的照片被記者放大刊登在娛樂版上,害我成為死對頭的笑柄,趕在第一時間就打手機來糗我一番。」她不說不氣,愈說愈氣,氣得一雙美麗的瞳眸又黑又亮。
「那張照片我也瞧見啦,我覺得妳的模樣雖然狼狽,卻美麗不減。」他若有所思地深深凝睇她氣紅的瑰頰。
「美麗不減?才怪!那是閣下的眼睛嚴重脫窗才會睜眼說瞎話,你……」她火到恨不得掐死他之際,電梯門突然「噹」地敞了開來;她瞪著冒煙的火眸,咻!咻!咻!連續射出幾道眼刀劈向他,在踏出電梯前,還跩裡跩氣地抬高下巴,撂下狠話:
「謝天謝地,頂樓到了,我很高興不必再跟討厭的你說話。莫徹,我真希望你從這一刻起,永遠、永遠從我眼前消失。哼。」話畢,甩著一頭烏溜長髮揚長而去。
留下一臉饒富興味的莫徹。
*** *** ***
天不從人願。
幾分鐘前才揚言希望莫徹永遠從她眼前消失的汪芮琦,當她前腳踏進總裁辦公室時,宛如遭到五雷轟頂般,從頭殼直麻到腳底心,整個人呆若木雞。她那張令男人垂涎的紅灩灩菱角嘴,此刻正像白癡似的張成一個可笑的大圓圈。
她在內心作垂死掙扎——她一定是在作夢!作一場惡夢!
那個殺千刀的ま一五二消防員,絕不是「莫氏集團」的總裁。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她覺得全身的血液正一點一滴從她體內流失。
這個可惡復可恨的渾蛋莫徹,剛才在電梯內為什麼不向她表明身份?為什麼像貓戲鼠般捉弄她?
她先是一陣錯愕,之後,憤怒灌飽了她。
「妳的表情告訴我,妳的內心正遭受強烈的震撼。怎麼?妳派人打電話過來,請我無論如何務必要撥空跟妳晤談之前,沒打聽清楚妳晤談對象的名字叫莫徹?」他臉上溫煦的笑容看起來無辜又無害極了。
汪芮琦緊緊捏住兩枚小拳頭,努力克制自己恨不得衝上去、一拳打爛他那該死笑容的衝動。
「我承認我犯下嚴重的錯誤,沒打聽清楚『莫氏』總裁的大名。如果我事先知道你就是『莫氏』的總裁,也就沒必要浪費時間跑這一趟了。」她喪氣地覆下長睫,企圖穩住紊亂的呼吸。
「既來之則安之,妳請坐。」
「坐?不必了,我立刻就走。」
「連坐下來都不敢?妳在害怕什麼?」他拿話激她。
雖然跟她只有數面之緣,他卻彷彿已認識她很久很久了似,明白激將法對她絕對管用。
「誰說我害怕……」果不其然,她氣沖沖轉身,重重地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很好,請說吧。」莫徹很滿意的叉起十指,瞧著她火氣旺盛的潑辣模樣,呃……那個他曾經領教過的刺蝟女孩回來了。
「說?說什麼?」她腦筋一片混沌的眨了眨活靈靈的大眼睛。
「妳不是想跟我借辦公大樓拍偶像劇嗎?」
「是啊。幾分鐘前,我的確想跟你借。現在……不了。」她逕自在腦袋裡飛快計算著若暫時擱置「紫色之戀」,必須面臨的損失與賠償。
她已經拿下S台八點檔的黃金時段,而「紫色之戀」尚未開拍,光憑超強的卡司陣容,大陸跟星馬一帶的賣埠簽約金都已經收足,到時候若無法如期履約,該支付的違約金,可能會逼得她將這幾年賺到的鈔票一口氣吐個精光。
「妳連嘗試說服我都不想,只想打退堂鼓?」他溫和的口吻找不到一絲火氣。
「打退堂鼓總比低聲下氣求你來得有尊嚴吧?」她掀眸直直望進他深邃的黑眼中。
「妳是來跟我借辦公大樓,還是來跟我……嘔氣?」他抬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性格的下顎。
「我當然是來借辦公大樓。不過,我相信,就算我有一百個理由,你也不會借給我。」她有點洩氣的說。
唉!禍從口出,都怪自己剛才在電梯內不該逞口舌之能,讓事情沒有絲毫轉圜餘地。
「一百個理由太多了,我怕沒時間聽完。不如這樣吧,就一個理由,只要妳給我一個理由,我自會斟酌要不要把辦公室借給妳。」他給她台階下。
照理說,借辦公大樓拍攝劇集這種瑣碎事,頂多到他弟弟莫飛那裡就會被擋下。誰知總機小姐陰錯陽差把電話轉到他線上,而當電話鈴鈴作響時,他的秘書又剛好不在座位上,他因不耐煩催命似的電話鈴聲才按鍵接聽。說實話,若非對方開頭那句「米堤亞製作公司」引起他的高度興趣,他早就掛斷電話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竟一口答應跟汪芮琦晤談,也才有了今日之約。
「真的只要一個理由?」她半信半疑。
「嗯。」他肯定的用力點頭。
「這……請你讓我好好想想。」她事先擬好了幾個優渥的方式,準備以利人利己的理由來說服他;其中包括願意支付高額租金,或者每集免費給他十五秒廣告以及在片頭片尾打上贊助公司的名稱,為「莫氏集團」做宣傳……等等。
只是,當她想起蔣佩臻曾經提及「莫氏集團」每年編列十億元的廣告預算時,不禁覺得免費贈送十五秒廣告時間可能無法打動他說服他,還顯得很小兒科呢。
噢!為什麼知道「莫氏」的總裁是莫徹後,她事先擬妥的各種理由都變得微不足道?讓她一個也說不出口。
「想好了沒?」他催促的問,似乎沒多少耐性。
「呃……你擁有龐大的『莫氏集團』,卻在百忙中加入義消的行列,想必擁有一副熱心助人的心腸……」她艱澀的舔舔唇,舌頭竟打結似,再也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