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出更無辜的笑臉。「都怪我昨晚寫論文寫過頭了,今天近午才睡,擾亂了作息。」
愛德華勉強接受這個說詞,正想囑咐幾句,另一波驚嚇無預警的砸了過來。
門邊的兩人四眼發直,同時往五角玄關的一邊望去,那裡有一頭美麗的野獸正緩緩步出陰影。
優雅的肢體動作展現出他勻稱的美麗體魄,尤其是在沒有任何掩飾下,微染薄汗的胸膛更教人想入非非。
感覺雙手又發展出自己的意識,官雲漾趁還沒失控前趕緊往旁邊一伸手,朝愛德華的腰側掐了下去。
「啊!」
毫無防備的愛德華吃痛叫了一聲,成功嚇阻了她的邪念,也喚來野獸的駐足。
聽到異樣的聲音,唐惟天將踏向大廳的腳步轉了個方向,不期然地與門邊的她四目對望。
他疑惑的視線從官雲漾尷尬的笑容慢慢往下拉,直到看見她行為詭異的右手所在位置,他這才發現另一個人的存在,飛揚劍眉立即凌厲的絞緊。
「誰?」他態度冷硬的從嘴裡吐出一個字,室內溫度瞬間下降到冰點。
官雲漾見狀,馬上拉出笑容暖場。「讓我介紹一下,他是愛德華.康斯塔伯,我在英國一起攻讀博士學位的同學。這位是唐惟天,屋子的主人,也是名雕刻家。愛德華,你對雕刻有研究,應該看過惟天的作品吧?」
她知道唐惟天看到天黑後還有閒雜人出入他的房子,一定會發火。可是她沒想到這次他居然沒有當場噴發岩漿,反而下起冰雹,砸得她又驚又納悶。
「幸會。」愛德華被唐惟天冷酷的第一眼印象凍到,聽過她的介紹後,勉強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唐惟天不理會禮尚往來那一套,他酷酷的雙手抱胸,一臉凶神惡煞的瞇眼看他,越看這個膚色白到出粉的金髮英國佬越不順眼。
「我的房子不歡迎我不認識的人。」他粗魯的拋出送客的聲明。
愛德華一個深呼吸,不敢置信的望向官雲漾。
「雲漾,你不要告訴我,你整個月都是跟這個人一起度過的?」他溫雅的五官佈滿難言的驚嚇。
她無力地歎氣,確定這一天是她的大凶日。
所有人都跟她作對,連平常只會噴火的唐惟天也選在今天跟她鬧脾氣。
她安慰的摟摟愛德華。「抱歉,這裡的人比較不喜歡受打擾,說話比較直接。」
「不喜歡的話,就快滾。」唐惟天說話越來越不客氣,眼光銳利得像是要穿透愛德華的肚子。
官雲漾非常用力的再深呼吸一次。她實在不明白天黑後開門見客是這麼罪不可赦的事,值得他氣成這副陰陽怪氣的樣子。
「雲漾……」二度被唐惟天的無禮嚇到,愛德華僵白著臉說不話來,以複雜的目光盯著她。
沒辦法同時應付兩個男人,官雲漾頭痛的認輸。
「抱歉,愛德華,礙於這棟房子主人的規定,我無法在這裡好好招待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山腰有座莊園,今晚你就在那裡休息吧。」她用眼角偷瞄唐惟天的反應,確定他沒有反對的意思,才放開一個虛弱的笑容。
誰知搞定了這一邊,另一邊又有意見了。
愛德華不認同的擰緊眉頭。「這怎麼可以?我怎麼可以放你孤男寡女地與那個人共處一室?以前我不知道就算了,現在我是絕對無法同意的。」
他擺出古板仕紳的嘴臉,凡不合禮教的,一律不准。
官雲漾不著痕跡地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今晚我會跟你一起留在莊園。」餓到極點的她沒有力氣跟任何人對抗了。
「好,我們馬上走。」愛德華很有效率地架起虛軟的官雲漾,直接轉頭就走,動作迅速得讓其他兩人來不及反應。
等到官雲漾累積到可以說話的能量,他們已經踏在山間的小路上了。
「愛德華,你在急什麼?」她扯住好友急迫的腳步,覺得這一點都不符合愛德華平日事事要求優雅的作風。
愛德華停下腳步,背對著她好一陣子才發出聲音。
「這一個月來你過的是這種日子,你怎麼可以一句話都不說?」他語調平板,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我不是解釋過了嗎?這陣子太忙了,所以忘了跟你聯絡。」她真的不想再被質問了,拜託大家放過她吧。
「這種事怎麼可以忘?!」愛德華突然轉身朝她大喊一句,表情激動。
她求饒地說:「好,我知道錯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忍了?現在不是你維持紳士形象的時候,你想尖叫、想捶樹發洩請便,不要一副我對不起你的樣子。」沒啥力氣的她乾脆在路旁坐了下來。
愛德華一臉僵硬的站在她面前,咬字用力:「你敢說你沒有對不起我嗎?」
看到他這副樣子,官雲漾反而笑了出來。
「你還敢笑?!」愛德華瞪住她。
她仍掛著不知悔改的微笑。
「如果我們不是認識太久、太瞭解彼此,我一定會說你這個樣子叫做戴綠帽的妒夫。」
「我是在吃醋沒錯。」愛德華大方承認。
「可是,讓你吃醋的對象不是我。」她非常有自知之明。
愛德華怨妒的瞟了她一眼。「既然你明白,還敢什麼都不說,自己在這裡逍遙了一個月!」
「你要我說幾遍呢?我真的是忘了。」她無辜的眨眨眼。
愛德華不吃這套,溫文爾雅的氣質瞬間被一股肅殺的意念替代。
「這些年來我在你耳邊念了這麼久,你居然敢忘記?!」
沒辦法裝蒜混掉,官雲漾斂起笑容,過分誠懇的說:「對於我的疏忽,我深感抱歉。我不該忘記愛德華先生最崇拜的雕刻大師就是偉大的唐惟天大人;我不該深入大師的私人宅邸一個月,而不對愛德華先生通風報信;我不該……」私自吃了大師而暗自得意。
她悄悄在心裡加了一句,卻不敢說出來,免得被愛德華拆了。
她非常清楚愛德華對唐惟天的愛慕早已超出一般的崇拜,甚至只要唐惟天願意,他可以馬上為他出櫃當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