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嗎?」
「我確定,媽媽,畢竟那並不脫離我所學本科,我想我會工作得很順手的。」
「既然你確定了就好,我會轉告你爸爸的。」
又交談幾句後,安垂斯便掛斷電話,悄然起身走向窗邊拂開窗簾望向外面,但見漫漫大雪紛飛,白茫茫一片,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畢宛妮提著大袋子在雪中步向學校的影像。
希望她不是餓著肚子上課。
放下窗簾,他轉身到廚房去,打算煮點熱湯來喝,但中途又意態闌珊地止步,總覺得提不起精神來做任何事,心裡老是想著:
還要兩天,他還要上兩天課,才能到弗萊堡去看她!
好漫長的兩天,他幾乎每個鐘頭都要看一、兩次手錶,奇怪時間為何過得如此緩慢?
明明每個週末都有見到她,為何每回一轉身離開她,就開始想念她?
甚至有時候她已經在他眼前,他卻覺得這樣還不夠,為什麼不夠?哪裡不夠?他卻一點概念都沒有,只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心焦使他愈來愈煩躁,愈來愈定不下心來寫論文,再這樣下去,他也別想拿到文憑了。
有誰能告訴他,他究竟是怎麼了?
第四章
「我想看看真正的雪景。」
因為畢宛妮這一句話,安垂斯決定帶她到阿爾卑斯山去感受一下真正的雪地風情,而一趟整整八小時的冰河列車,就讓畢宛妮如癡如醉的差點耍賴不肯下火車。
「是的,是的,這種景致不親眼見到,怎能畫得出來呢?」
她貪婪得不肯錯過窗框外任何一幕如詩如畫般的美景,一見到那玉潔冰心的純淨冰河,更是興奮得幾乎抓狂,沿著山坡而建的木屋群披上白雪的童話畫面是如此美麗浪漫,那高掛山巔如同瀑布凍結的景像是那樣壯觀,對她而言,這絕對是永生難忘的獨特經驗。
「不,這種景象只能感受,怎能畫得出來?」畢宛妮喃喃道。
「你感受到了?」安垂斯低語。
她嚴肅地頷首,他溫柔地揉揉她的腦袋。
「那麼,你就畫得出來。」他以絕對肯定的語氣這麼說。
她認真地注視他半晌。
「你這麼認為嗎?」
「我不是認為,我是確定。」
她又凝睇他片刻,然後慎重地點點頭。
「好,我會把它畫出來!」
之後,他們來到瑞士的格林德瓦,一座被雪地活動愛好者視為天堂樂園的小山城,在這裡,不會滑雪的人照樣可以玩雪橇玩到叫破喉嚨。
兩天後,畢宛妮果真叫啞了嗓子,差點說不出話來,安垂斯硬逼她休息兩天,她便拿出隨身攜帶的素描本到陽台上去畫畫,不久,安垂斯被鄰房的人邀請去酒館喝啤酒。
他並沒有去很久,回來時卻發現畢宛妮已經不在陽台上畫畫,竟然躲在房裡發呆。
「怎麼了?」他關心地問,注意到她的表情很奇怪。
畢宛妮勉強勾了一下嘴角。「沒什麼,我……呃,餓了。」
但是她根本沒吃多少。
翌日,她又在陽台上畫畫,而鄰房的人又來找安垂斯去喝啤酒,而且這回還多了兩個女孩子同行,很明顯的對安垂斯有意思,照慣例,安垂斯敷衍她們幾句後就找借口落跑了。
無論如何,他就是應付不來女孩子的追求。
但回來時,他同樣在旅館外面就發現畢宛妮又不在陽台上了,疑惑的進入旅館,上了二樓,在轉角前,他下意識止住腳步,眉峰輕皺,凝神靜聽自走道上傳來的對話,不,那不是對話,那是好幾個女孩子在攻擊同一個目標,而那個被攻擊的目標則一聲不吭。
「安妮塔,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知道,去年暑假你能到蒂蒂湖度假是教授幫的忙,現在呢?現在又是哪位教授請你到這裡來度假的?」
「不可能是你自己來的吧?」
「既然你有能力度假,應該不再需要我母親讓你在我家的學生宿舍裡白吃白住囉?」
「真是的,就是有臉皮這麼厚的人!」
「像乞丐一樣請求人家讓你白吃白住,卻自己偷偷跑來度假,你真的不感到羞恥嗎?」
「瞧她向教授諂媚討好的樣子,我看是根本沒有羞恥心!」
聽到這裡,安垂斯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毅然邁步轉入走道,在那幾個國籍各不同的女孩子尚未發覺到他之前,便來到畢宛妮身邊將她一把納入懷中。
「你們是誰?」他以最冷漠的語氣吐出問句,紫色瞳眸深凝得幾乎化為黑色,表情流露出最嚴酷的怒意。「憑什麼在這裡羞辱我的女朋友?是我請她來這裡度假的,有什麼不對嗎?」
那幾個女孩子頓時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看看畢宛妮那張可笑的痘痘瞼,再看回安垂斯那金髮燦爛,紫眸迷人的俊挺外表,怎樣也無法把他們兩個湊在一起。
「你……」一位最矮的日籍女孩吶吶道。「是她的男朋友?」
「我是。」安垂斯不假思索地承認。
「不可能!」另一位波蘭籍女孩失聲道。
「但我是。」安垂斯的口吻更肯定,誰也無法懷疑他是否在說謊。
「為什麼?」另一位韓籍女孩抗議似的衝口而出。
安垂斯垂眸俯視畢宛妮,眼神奇特,「因為她甜美又迷人。」
「她?」女孩子們異口同聲怪叫,繼而面面相覷。
這人的品味真奇怪!
不過這麼一來,她們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只好訕訕然離去。安垂斯立刻將畢宛妮帶回房裡,關上門,繼續抱著她,無言的摩挲她的背安慰她。
許久、許久後……
「謝謝你騙她們說你是我的男朋友。」畢宛妮低喃。
安垂斯沉默幾秒,然後雙臂使力摟了一下,但沒吭聲。
為什麼聽到她的話,他會感到失望呢?
他又在失望什麼呢?
*** *** ***
原以為那些可惡的女孩子們不會再出現了,因此當畢宛妮突然彆扭起來,堅持不肯離開房間時,安垂斯只好出去買餐,免得餓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