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他買餐回來後,竟發現畢宛妮呆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他即刻察覺不對,馬上丟開餐食到她身後把她轉過來,赫然見她眼眶濕潤,嘴角顫抖,似乎強忍著哭聲不敢發洩出來。
「可惡,她們又來找你了嗎?」
她瞅著他,顫了半天唇瓣才勉強溢出聲音來,「我真的很醜對不對?」話說完,淚水也跟著滑落。
「該死,她們真的又來找過你了!」他懊惱的憤然道,自責沒有防備到她們比他所想像的更可惡,天知道這回她們又是如何惡毒的羞辱她,使得向來堅強的她傷心成這樣。
「我……我不懂,你為什麼願……願意跟我走在一起呢?」說著,她開始一下又一下的抽噎。
見狀,一陣刺痛猝然竄過心頭,安垂斯當即單膝跪下,並握住她的手。
「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你醜不醜,除了你的眼睛,其他我都不清楚原來的樣子到底好不好看,但你的眼睛是我見過最生動靈活的眼睛,你的聲音是我聽過最柔嫩可人的聲音,你問我為什麼願意跟你走在一起……」
他鬆開一手撫上她的臉頰,嘴裡說的這些話幾乎沒經過大腦即脫口而出,卻是發自他心底深處最老實的言語,於是,一邊說,他自己也逐漸恍悟這些日子來究竟在煩躁些什麼。
「因為你那有時純真、有時頑皮、有時早熟、有時無奈的多樣化個性把我迷住了,忘了嗎?你曾說過不在乎人的外表,只在意人的本質,而我,就是被你的特質迷住了,所以我願意跟你走在一起,所以我喜歡跟你走在一起……」
「但……但是……」她垂下臉,哽咽著。「我那麼說,只是……只是在安慰自己……」
「我不是!」他斷然道,撫著她臉頰的手移到下方去扶起她的下巴。「記得你畫的宅子嗎?冷硬的屋子跟溫暖的屋子是不一樣的,不是嗎?所以,本質才是最重要的,我是講求實際的德國人,最清楚這一點,相信我的話沒錯,嗯?」
他的話說得堅決又有力,使人無法不信服,但頑固的她依然啜泣著。
「但我真……真的很醜,也……也沒有胸部,只有一……一對燒干的荷包蛋,臀……臀部一點肉都沒有,只……只有骨盤架,你知道,就是……就是幾根骨頭撐開一片皮……」
如果不是這種狀況,他可能會笑出來,但他不敢。
默默的,他扶著她的雙臂站起來,然後兩手捧起她的臉細細端詳,然而,他總是看不見她滿臉的雀斑與痘痘,只注意到那雙在淚水滋潤下更為清亮的大眼睛,是那樣迷人,那樣惹人憐愛。
於是,他俯近她,唇瓣輕刷過她的唇,她抽了口氣,眼睛睜得更大了,而他的紫羅蘭色眸子則漾起一層薄霧,霧中又透出一股熾熱的光芒,充滿了赤裸裸的男性慾望。
「是的,你的確迷住了我!」他沙啞的呢喃。
放開捧著她的手,他緩緩將她帶入懷中,讓她瘦削的嬌軀貼住他挺拔有勁的身子,然後,他再次俯下唇瓣,但這一回不再只是輕輕刷過,而是有力的霸佔了她的唇,舌頭強行探入她唇內探索,挑逗。
他的手扶住她修長的背,以防她反抗,她卻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反而迅速地回應他,這使得他瞬間爆出更火熱的慾望,於是這個吻開始具有侵略性,直到他的慾望從無形演變成實質的展現,他才勉強自己離開她的唇。
他們的身子貼得這麼緊,她當然感受得到他的慾望,就頂在她小腹上。
「那是什麼?」
「男人的慾望。」
「為什麼?」
「因為我愛上你了。」
「真的嗎?」
她可憐兮兮地問,瞅視他的眸子再次滲出淚光,使他不由自主地發出歎息。
「你想畫我的裸體?」
黑色杏眸浮上一絲迷惑。「想。」
「那麼,就如你所說的,」他慢吞吞地說。「做我一天妻子,我就讓你畫一天,做我一輩子妻子,我就讓你畫一輩子!」
杏眼又濕了。「你確定嗎?確定你真的想要我嗎?」
他俯唇吻去她的淚水。「再確定不過!」
「如果我想從今天就開始畫呢?」
「那麼我得警告你,一旦開始了,我就不會停下來。」
「那就不要停!」
*** *** ***
「小姐,你真的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啊!」
一睜開惺忪的睡眼,安垂斯就看見畢宛妮身上圍著浴巾,頭上也裹著浴巾,捧著素描本窩在單人沙發上,表情非常嚴肅地盯住睡在床上的他觀察片刻,再回到素描本上認真構圖。
「別動!」
正打算起身的安垂斯啼笑皆非的停了一下,旋即不顧她的警告逕自起身下床,裸著身子走向浴室。
「我餓了!」
「可是……」畢宛妮的抗議才剛起頭就消失,驚歎聲取而代之。「上帝,你的身軀真美,那完美的比例、勻稱的線條、有力的肌肉……果然正如我所猜想,你是最性感美麗又不失氣概的男人!」
他回眸一笑。「只有在你面前是。」
抱著素描本,她跟進浴室裡。「為什麼?」
「因為……」他跨進浴池裡,打開蓮蓬頭。「是你釋放了我的熱情。現在我才知道,跟其他兄弟姊妹一樣,母親的法國血統遺傳給我同等程度的熱情和激情。」
「是我嗎?」她又開始畫了,一邊漫不經心的回應他。
「事實上,」他拿起洗髮乳倒一些在手上,再把洗髮乳放回原處,然後開始洗頭。「我是第一次對女人產生性慾,才會一點抵抗力都沒有,當時我腦袋裡幾乎完全無法思考,就像一隻發情的公狗,只想滿足自己的慾望。」
停住畫筆,畢宛妮兩眼悄然瞅住他。「你後悔了嗎?」
安垂斯輕歎。「是有點……」
「……」
「我應該先和你結婚再上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