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兩秒,畢宛妮驚然抽氣。「你……你要和我結婚?」
安垂斯皺眉橫她一眼,「當然,你以為我是那種隨便和女人上床的男人嗎?告訴你,母親遺傳給我的是熱情,不是放蕩!」話說著,他移到蓮蓬頭下沖洗頭上的泡沫。「如果可以的話,等我拿到碩士學位,開始工作之後,我們就結婚,你覺得如何?」
半晌聽不到回答,安垂斯不由疑惑地瞥過眼來,發現她依然一臉驚愕的呆在那裡。
「你不想和我結婚?」
「嗄?啊,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沒想到你會想和我結婚……」
他挑了一下金色的眉毛,旋即離開蓮蓬頭下,像狗一樣用力甩甩腦袋甩開水滴,再一步跨出浴池攫住她的手,在她的驚呼聲中將她一把拉進浴池裡,拉開她身上的浴巾,也扯掉她頭上的,然後讓兩副同樣光溜溜的身子緊貼在一起。
「告訴我,你愛我嗎?」疑慮問出口後,他屏息等待她的判決。
她赧然垂下眼瞼。「我怎能不愛你呢?早在蒂蒂湖那時,我就愛上你了呀!」
聞言,他不禁大大鬆了口氣,更擁緊了她。
「那麼,我只要再問一句話……」
「什麼?」
「你還會痛嗎?」
「呃……不……不會了。」
「很好。」
好在哪裡?
好在她若想繼續畫他的裸畫,就必須繼續善盡「妻子」的職責……
*** *** ***
接下來的日子,不一樣了。
空氣不一樣了,氣氛不一樣了,天上的白雲不一樣了,那茫茫的銀色大地也不一樣了,在安垂斯和畢宛妮眼中,一切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們就像所有熱戀中的男女一樣,盡情散發出彼此的愛意,在無言的凝視中傳遞相互間的深情,他們幾乎分分秒秒都黏纏在一起,片刻都捨不得離開對方。
即便是在晚上,他也會拿出所有法國血統中的熱情,極盡所能誘惑她,不讓她離開他的床;她則捧著素描本乘機畫下他所有最撩人的風貌,每一種性感的姿勢,每一道誘人的眼神和每一分激情的片刻。
「你的身材真的好完美耶,不但比例完美,體型完美,看看那些肌肉……」她一邊畫,嘴裡也忙著驚歎。「強勁有力但不過分發達,你究竟都做些什麼運動?」
「慢跑、游泳或健身器材。」
「難怪。」
「不過現在我比較熱衷床上運動,來吧,寶貝,來陪我做運動,嗯?」
「……」
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只有在她面前,在他倆獨處時,他才是熱情的、性感的,而且浪漫得令人臉紅,一旦出現第三人,他馬上又恢復原來那個保守拘謹的德國人,彷彿有個無形的開關可以讓他隨時切換德國血統與法國血統似的。
不久,南德的狂歡季節開始了。
於是,他們離開格林德瓦,趕場似的在南德各地的狂歡慶典上出現,在奇瓦德參加巫婆大集合,在許瓦本被鬼追著跑,在羅威納見識丑角大跳躍的惡作劇,在琉森欣賞創意人偶的鼓號樂隊……
直至三月底,他們才不得不回到弗萊堡。
「你一定要回慕尼黑嗎?」畢宛泥寂寞的呢喃。
「我也不想跟你分開呀!」安垂斯依依難捨地將她緊抱在懷裡。「但是我不能不回去,我必須盡快拿到學位,然後我們就可以結婚了,之後再也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了,嗯?」
「那你週末都要來看我喔!」她紅著眼要求。
「我哪個週末沒來看你了?」安垂斯愛憐的親她一下。
翠宛妮很認真的想了想。「沒有。」
「那就是了。」安垂斯又親她一下。「我一定會來看你的!」
然後,他回到慕尼黑,每個星期,在痛苦的思念中熬過漫長的五天,再趕到弗萊堡和畢宛妮相聚度過甜蜜的週末。與以往不同的是,寒假前,他來弗萊堡都是住旅館,而現在,他都住在她那裡。
反正只要不放火燒房子,宿舍裡並沒有什麼規則必須遵守,他們也不是頭一對這麼做的。
然而,偏偏就是有人特別注意他們。
「媽媽,那個德國人又來找安妮塔了!」
宿舍對面,一棟典型的德國式住宅內,一個女孩子躲在窗簾後偷看,另一個中年日籍女人聞言,也過來瞄了一下,隨即走開。
「不必管她。」
「可是……」
「她母親說過了,只要不認真,她愛跟多少男人談情說愛都不必管她。」
「說不定她已經認真了。」
「我會注意的,一旦她認真了,我會立刻通知她母親,然後……」
「然後那個德國男人就不能不離開安妮塔了,對不對?」
「對,除非他想坐牢!」
*** *** ***
一次次甜蜜的歡聚,一回回難捨的分離,促使他們的感情指數直線往上竄升,痛苦總是刺激戀情最大的因素,直至他們屆臨忍耐的底線,終於,漫長的三個月過去了……
「通過了!通過了!我通過口試了!」
一見到畢宛妮,安垂斯就把她抱起來轉圈子,又親又吻,興奮得大叫大嚷。
「等你結束這學期的課,我就帶你回法蘭克福見我父母,他們一定很開心!」
聽到說要去見他父母,畢宛妮不禁瑟縮一下,「但……但……」她摸著自己的痘痘臉。「他們……他們……」
安垂斯停下轉圈子,深情的俯視她。「放心,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老實說,他們一直擔心我為何老是迴避女孩子,我母親還曾經要我大哥私下問過我,問我是不是同志。所以,不用煩惱他們會不會反對,別忘了我母親是法國人,法國人在意的是感情,不是外表,嗯?」
畢宛妮仰著眸子凝視他片刻。
「你母親的眼睛是紫色的?」她突然問。
安垂斯哈哈一笑。「不是。」
「咦?」
「但芬蘭籍的外祖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