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探蘭將傷口清理完畢後,緊接著說道:「你先替我上一層薄薄的金創藥,我去寫藥方子。」
「又是……」他本想嚴正抗議,但想一想,再抗議也無效,只好吞下這口氣,送佛送上天。「好,我幫,今天算是老子欠你的了。」
為了不讓探蘭再有太多意見,這回他倒是把向狨看成是自己的城民,拿起木扁勺,挖了一大匙的金創藥,便往向拭的腿上抹去。
「你用太多了。」向狨看他粗手粗腳,不免囉嗦了一句。
「用多一點讓你好得快,這樣還不好嗎?再囉嗦的話,我一掌把你的腿打瘸掉。」這傢伙還不是普通的囉唆,真把他當起他的手下來使喚了。
「你敢,趁人之危可是你堂堂大將軍應有的作為?」他反唇相稽。
「哼!要不是你,我們早就到了蘇州,並且正在籌措我們的婚禮,你說,你是不是一個相當討人厭的傢伙。」
「呵,你說什麼,陸姑娘要嫁給你?」向狨又驚訝又震撼。
「難不成還嫁你這土匪!」他懶得再與他多談,連忙喚一旁嘍囉。「這包傷口總該會了吧,我懶得再替這傢伙服務了。」說完他兩手拍拍,起身便往外頭走去。
這對死對頭的對話聽來火爆,但言下之意,還是有那麼一丁點競爭的意味,曾經也想過要用強硬的方法來留住探蘭,霸道地擁有這位神醫美人,可……從夏侯虎的言語中不難得知,這個夢想恐怕要化為泡影了……
若要贏得美人的青睞與欣賞,馬賊這條路看來是行不通的,這一瞬間,在向狨的腦海中,產生極大的改變,他變得嫉妒起夏侯虎,一身功成名就,再加美人相伴,人生最快樂之事莫過於此,而他竟然還……
今晚,看來他得要做出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抉擇了。
「頭一回在賊窩裡欣賞月色,這滋味果真是與眾不同。」接著即將入門的愛妻,即使天上僅有淡淡如鉤的新月,一樣怡然自得。
「如果將來你娘和兩位姑姑,以及太平城的所有城民,都能來這欣賞月色,並和他們這裡的老老少少打成一片,那豈不是更好,」聞著未來夫君身上熟悉的味道,探蘭發出一記嬌笑。
夏侯虎用一種天真的神色看她。「要是你的每個想法都能付諸實現,這世界早就和平,永遠也沒有戰爭了。」
她仰起清麗小臉,問道:「難道你不想嗎?」
他輕吻她的小鼻頭,將她身子摟得更緊。「想歸想,有時候很多事情,並非光想就能成事。」
「我們可以找向狨談啊,我想,他一定也不想老是過這種火裡來、水裡去的日於,這陣子……我聽到有個傳言,你知道杭州杜家吧?」
隨著兩人悠閒的步伐,來到竹影婆娑的一處林子裡,層層疊疊的竹枝搖曳,借由月影投篩,舞動出千變萬化的許多幻影。
「杜家?」夏侯虎的腦子簡潔地兜轉一圈。「聽說好像是跟你們陸家,在江南地區有著同樣舉足輕重的商賈大戶?」
他很少在沿海一帶活動,所聽得的傳言,全是他們在保護商旅時,聽一些商人口耳相傳的。
探蘭點頭說道!「沒錯,而你也應該知道,杜家的二公子杜烈火,所從事的是什麼事業了?」
「水陸運輸。」這點,倒是有些與他搭上關係,只是個人護個人的鏢,倒也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
「沒錯,聽說他們在去年新開設一條皖南至鄱陽湖的商道,有好幾趟護鏢的路程中,都被向狨的人馬給劫了去,原先,他們是有評估損失的風險,在所有貨品的三成之內,損失皆由他們自行吸收,但聽說……他們最近決定不再這麼做,可能打算引進洋人用的火槍,這種東西殺傷力極強,人碰到非死即傷,這點,我們不能不提醒向狨。」
陸家與杜家在表面上是共存共榮,但私底下卻是競爭得激烈,對於杜家幾個掌事者的行事作風,她們也不能不去打聽瞭解,所謂知人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特別是杜家二公子杜烈火,行事風格跟他的名字—樣,性格如火、吼聲如霄,幾十尺外就能聽到他如雷的叫聲,還有性急、暴躁、耐性不足,皆是他給人最深刻的印象。
「人家不急,你倒是替人家急起來了,在我心裡,我不希望你強出頭,成了親後,我要你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外頭的紛紛擾優、恩恩怨怨,我都不願意看你涉獵其中。」他這愛妻就是太過熱心公益,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並非是他故意要違她所願,只是怕她疲累過甚傷了身子。
「這樣豈不太無聊,我會怕沒事做的。」要她成天吃飽睡覺,游手好閒,她會瘋掉。
「不會,成完親後,我會立刻讓你生寶寶,生完之後再生,不停地生下去,這樣你不但不會無聊,而且還有得你忙的。」流轉的眼液透露出愛意綿綿,與她共譜家庭的心,更加強烈。
「誰說要一直生下去的,誰希望看到一個一年到頭都大腹便便的孕婦,在替人把脈看病的?」
「蘇州城那麼多大夫,不差你一人,到時將同德堂收一收,跟我回太平城,好好陪著我過日子就行了,相信我,我還有得是能力可以照顧你和孩子。」
光聽這句話,探蘭眼眶就濕了,他是那樣有責任心,將她和孩子擺在他生命中的第一順位,望著他俊美剛毅的臉龐,她相信,他將是她托付終生的對象,而且這一輩子都無怨無悔。
正當兩人要踏出竹林時,向狨拄著枴杖,一跛一跛地朝他們方向走來。
經過探蘭用獨創的紫雲膏來敷住傷口後,向狨顯得神采奕奕,以往那種凶神惡煞的嘴臉,現在也變得和藹可親許多。
「你可真是陰魂不散,我們小倆口在你們這竹林裡散個步,你也要來搗亂不成。」夏侯虎冷睨他一眼,瘸了一條腿,還是賊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