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終於承認。「除非香娜今天早上離開的時候幫我設了,她有密碼。」
「好吧,我會處理。別著急,如果一切順利,我幾個小時後就可以去接你。好嗎?」
「好。」我很感激他沒有嘮叨我忘記設保全的事情。我那時候到底在想什麼啊?喔,對了:海邊。我急著想逃跑。
歹徒大可以趁週末跑進我家,舒舒服服等著我回家自投羅網。但他沒那樣做。他可能監視過我家,發現我的車不在,就以為我去別人家了。但如果他跑到好美力去,就會看到我的車在那裡,他因此知道那裡是最適合守株待兔的地方,因為我一定會去開車。
這樣看來,他的計劃算成功了,我只是運氣好才逃過一劫。他下一步會怎麼做呢?說不定他會以為計劃真的成功了,因為我昨天倒在地上,而他應該沒有停下來察看。他八成以為我死了,得等到十點新聞出來才會知道真相——這也不一定。醫院不像從前那樣會發聲明稿。警方昨晚應該沒有任何動作,他們得先確認懷德能把我藏到安全的地點——其實藏在他床上一點都不安全,不過算了。可是晨間新聞可能會報導說,我經過治療已經出院。
這樣一來,他接下來會怎麼做?也許他現在就在我家等著。也許他只是去探探路,找出入侵的管道。他最可能選落地窗,他在裡面想辦法開鎖的時候,外面的柵欄剛好可以擋住讓別人看不見。
可是他如果這樣做就傻了。保全公司的標誌張貼在我家正面的窗子上。他不可能知道保全系統到底有沒有設定,所以不可能冒險——稍微有點大腦的人都不會。
我突然從思緒中跳出來,這才注意到白太太一直很著急地想問我香娜是否平安無事。「她沒事,」我邊說邊抹去最後一滴淚水。「她今天一早就把我的衣服送去給懷德了。他會找她問有沒有設定保全系統。」
我想她很可能有設。就算香娜進入我家的時候我沒有設定保全,她也不會讓我家毫無保護就離開。既然警報沒響,也就是說沒人侵入我家。也沒有殺手在那兒等著。他可能爬過院子的門想從落地窗偷看,可是我把窗簾拉上了,他應該什麼也沒看見。一切平安。
我大大鬆了一口氣。
「懷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白太太說。「我先去弄晚餐好了。要是他來不及回來一起吃,我把菜熱著等他。」
「我能幫什麼忙嗎?」我真的很希望有事可做,整天坐著不動等人家照顧真的很悶。
「光用一隻手?」她笑著問。「除了幫忙放餐具,我真的想不出其他事情。你來廚房跟我作伴就好。我一個人住就不太常煮飯。一點意思也沒有,對吧?我晚餐通常吃個三明治就算了,冬天的時候偶爾會弄個罐頭湯來喝喝,一個人吃飯連食物都變難吃了。」
我跟著她進入廚房,在餐桌旁邊坐下。屋裡當然有正式的餐廳,所有維多利亞式的房子都有,可是看得出來白家人通常都在這張桌上解決三餐。「聽起來你好像覺得很無聊,要不要考慮重新加入好美力?我們的新課程很不錯喔。」
「我有想過,可是你知道,就是這樣啦。想跟做通常是兩回事,上次騎腳踏車出事以後,我就變得有點懶。」
「你受傷的時候誰照顧你?」
「我女兒麗莎。那時候多慘啊,光是鎖骨就夠受了,肋骨的傷更是痛得要命。我只要一動就會痛,什麼姿勢都不舒服。我的左手臂還沒有完全復原,但我一直在復健,所以好得差不多了。整整六個月呢!得花這麼久才好起來真是太荒謬了,但我想這就是說我老啦。」
我哼了一聲。那實在不是什麼優美的聲音,但能充分表達出我的看法。「我也摔斷過鎖骨,那是我還在高中當啦啦隊的事。我花了一整年才回復原狀。幸好那時候隊上不用為籃球比賽作疊羅漢或飛人特技,不然我絕對沒辦法。六個月復原還算好的呢。」
她笑了一下。「可是我又不用表演倒立,你那時候一定要吧。」
「才沒有。我辦不到,我的肩膀撐不住。」
「你還能倒立嗎?」
「當然啊。後空翻、側翻、劈腿都可以,我盡量每星期練習體操兩次。」
「你可以教我怎樣倒立嗎?」
「有什麼問題。只要有平衡感加上肌力,多練習幾次就可以了。可是開始之前你得先做一些輕量舉重,加強手臂和肩膀的力量。要是又摔跤,弄斷其他骨頭就不好了。」
「我懂了。」她熱切地說。
「我可以單手倒立。」我自誇。
「真的?」她在火爐前轉身看看我吊在藍色披肩裡受傷的手臂。「現在不行吧。」
「說不定可以,因為我用右手,我是右撇子所以右手比較壯。反正我通常也會把左手背在背後,免得左手亂晃破壞平衡。」
等到豬排、豌豆、馬鈴薯泥和玉米餅都準備好,可以驗證我說的話了,我們都等不及想看看我能不能倒立。白太太說我不該冒險讓傷勢惡化,因為傷口剛縫合沒多久,我又失血過多之類之類,可是我堅稱倒立的時候血都會衝到頭上,所以我不會昏倒。
「可是你還很虛弱。」
「我好得很。我昨天晚上很虛弱,今天早上好多了,現在我覺得已經沒事了。」為了證明,我更非得來個倒立不可。
她在旁邊慌慌張張地,好像很想阻止我又不知該怎麼做,可是我感覺得出她其實也很想看。我們把吊帶拆掉,雖然我的左臂今天稍微能動了,但還不能大幅度移動,所以她幫我把手臂背到背後去。接著她神來一筆地把披肩綁在我腰上,固定住手臂。
我走到餐桌另外一頭,遠離火爐,到餐廳門口比較寬敞的地方,這樣才有空間做動作。我彎腰,把手放在地板上,手肘靠著右膝,把重心移到手臂上,慢慢、慢慢、慢慢地開始弓起身體,把腳從地板上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