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冷的話就留在台東啊,反正台北沒溫暖嘛!」她挖苦道,聽到他對別的女人的評價,滿喉都是苦澀。
他總算聽到她語氣中的醋意,決定不再鬧她。「說真的,可能是依山傍水的環境,那裡的村民,心思單純,為人爽快,就像謝大哥他們一樣,我很喜歡他們,有機會帶你認識。」他相信她也會愛上台東純樸的風土民情。
「嗯……聽起來,你在那裡似乎如魚得水,樂不思蜀。」
「你難道不知道我每天清晨醒來,第一個想起的人就是你。」他輕聲地說:「你應該有感應到吧!」
「抱歉喔,你醒來的時候我還在睡,感應不到。」這個男人,花言巧語完全不必打草稿,他愈是這樣滿口想念,就愈讓她覺得這些都只是他的習慣用語,看不到真心。
「唉……」他突然在電話裡歎了一口氣,可憐兮兮地說:「真的不出來嗎?我可以為你把工作丟一邊哦!最近工作一忙,睡眠時間不正常,飯也沒能按時吃,幾餐光啃麵包,多年前的胃病,最近好像有點復發的前兆,一個人就是提不起興致出門好好吃頓飯。」
她慵瀨地挪了一下坐在皮椅裡的姿勢,說:「建議你調鬧鐘,提醒自已吃飯時間到了,外賣很方便,想吃什麼熱食都有。」
「你要不要來我這裡,做頓飯給我吃?清粥小菜還是火鍋什麼的都可以。」他沙沙的嗓音像電磁波從電話線那端傳過來。
「哈哈!」方韶茵大笑兩聲。「很抱歉,先別說我連泡麵都不會煮,我這個人沒什麼母愛細胞,所以裝可憐對我是沒用的,你這些話對快餐店的服務小姐說,可能飯還比較快送達。」
他嗚咽一聲。「母愛不是女人的天性嗎?」
「就算有,我也不會用來浪費在你身上。」她毫不留情地吐他一句。
「呃……好狠……」他受傷地叫著。「我覺得我應該趁還沒餓昏之前,試試其他女人是不是還有殘留的一點愛心,願意為我撫平被一名無情女子刺傷的傷口。」
「請便,不送。」她假裝不在意,心裡卻漫起一種酸酸的物質,忿忿地將在腦海中的他的臉畫上黑眼圈、刀疤還有落腮鬍。
他停了一會兒,才又用無奈的語氣說:「可是我比較想跟你一起吃火鍋。」
「老樣子,先去領號碼牌排隊吧!」
他輕聲笑著。「遇到你算是我情史上最大的低潮期,我去工作了,用忙碌的工作來填補情場失意的空虛,唉……」
她掛斷與沈博奕的通話,臉上的笑容緩緩轉成悵然。
堅持得太久,久到她都快忘了如何放下身段,而他又不是個死纏爛打的人,關於這點,她該欣賞還是抱怨呢?也許,兩個人就這樣,維持比朋友親密點卻稱不上情人的關係吧!
捧著空了的咖啡杯走出辦公室,下班時間已過,編輯同仁似乎還在討論什麼熱門話題——
「不可能啦!我男朋友現在就像條豬,賴在家裡動也不動,別說是墾丁,就連陽明山他也不可能帶我去。」
「我男朋友直接回我——『都幾歲了還搞這種年輕人的浪漫』,還叫我看電視轉播畫面就好,比現場看還清楚。」
「啊——流星雨,男人愛不愛你,就看他願不願意為你幹這種瘋狂傻事。傳說中能令情侶感情瞬間加熱、起死回生、走進愛情墳墓的催情良藥,怎麼就沒人想乘機迷昏我呢?」
「咦?流星雨?是今天嗎?」方韶茵記起最近炒得很熱的獅子座流星雨,最佳觀測時機好像是這幾天。
「對、對。」幾人眼睛發亮。「總編,你那些狂熱的追求份子,有沒有約不到你,心灰意冷之際,覺得沒魚蝦也好的,我可以當替補人員。」
「我也可以。」另一個也舉手。
「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比較喜歡看套在手指上的『流星』。」她早就識清這群認為麵包比愛情重要的女人。
她們立刻提出抗辯。「天上的流星是愛情指數,手上的流星是麵包指數,兩者缺一不可。」
方韶茵笑著倒杯咖啡,不跟她們起哄,走回辦公室後,又想起那個把愛情比喻為流星,喜愛「流星雨」的風流男子。
一時玩心大起,傳了通簡訊給他——
你最愛的流星,最近天上不少,地上更多,又到了左右為難的敏感時機了吧?嘿嘿。
傳訊後她卻悶悶地想著,他會去嗎?跟誰去呢?
沒多久,電話響起。
「走吧!兩小時後到你家樓下等你,換輕便服裝,這次我不接受任何拒絕的理由。」沈博奕沒頭沒尾地冒出話來。
「等等,去哪裡?」
「看流星雨。」
「神經!墾丁耶!」她大呼,心裡卻竄出一絲異樣的甜蜜。
「待會兒見嘍!」
「喂……喂、喂!」這麼又風又雨的,她對著話筒叨念著,這個男人該不是說真的吧?!
她雖然懷疑,但仍然動手開始收拾桌面。
離開時,同事問:「去哪裡?」
她回說:「去看流星雨。」
走到門口時,背後響起一片怨歎的聲音。
她揚起唇角,竟俗氣地感到一絲驕傲又幸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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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韶茵站在住處大樓門前,緊張地看看自己的皮大衣、套頭線衫及牛仔褲,像個要出門遠足的國小學童,既興奮又有點不安。
想表現得若無其事,卻掩蓋不住內心的期待——期待見到沈博奕。
一通簡訊,他居然立刻拋下工作,帶她到開車至少需要五、六個小時的南台灣……這能表示自己在他心中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嗎?
她按下浮上心頭的躁動,告誡自己不要忘形,僅僅如此還不足以證明什麼,他自己都承認在台東大受歡迎,走到哪裡都不忘展現自己的男性魅力。
方韶茵理智地築起防線,然後對自己做心理建設,以防自己繼續陷落,然後,才覺心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