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了我,不要……」秋水喃喃地重複低語,眼皮緩緩的垂下。
她累了、倦了,更重要的是,他的懷抱還是和往日一樣溫暖,一樣令她覺得心安。
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奕訴低頭一瞧,凝看半晌,他將她的身子打橫抱起,往身後的大床走去。
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他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睡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秋水突然翻過身去,震醒了癡愣的奕訴。
天呀,他到底是怎麼了?竟會讓一個卑賤的丫頭睡在他床上,他瘋了是嗎?
*** *** ***
當秋水幽幽轉醒,已是翌日清晨。
她坐起身,有好半天回不過神來,彷彿仍置身在不真實的夢境。
「你醒了。」
熟悉的女聲自耳旁響起,秋水慢慢的回過神,對上袖兒那張過於燦爛的笑顏,心起不安。
「袖兒姐。」對於袖兒這位高傲丫頭,秋水有說不出的懼意。
「秋水,你想吃些什麼,我親自下廚做給你吃好不好?」袖兒很好心的道。
「不用了,我不餓。」秋水連忙拒絕,依她對袖兒的瞭解,她是不會隨便對他人示好的。
袖兒無所謂的笑笑,「秋水,你和將軍到底是什麼關係?」她怎麼也沒想到秋水還會回京來,更令她震愕的是將軍的態度。
將軍不但將秋水帶進屋,出府前還交代她要好生伺候秋水;更重要的是,秋水手上怎麼會有將軍的玉如意?這其中的緣由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秋水粉臉一沉,不做任何回答。
不是她不願說明,而是不知該如何說起,若她實話直說,絕對沒有人相信她已是將軍的妻子;至於要她編謊,她也編不出來,倒不如不說。
袖兒瞧秋水的神情,直覺認為秋水不把她放在眼底。哼,要不是將軍看重她,她連和她說話都懶。
「秋水,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我伺候的?」
「不用了,謝謝。」
袖兒瞧秋水那副不愛搭理人的模樣,不想再自討沒趣,要笑不笑地道:「既然沒事,那我先下去。」
秋水點了頭,半晌,像是想到什麼,急忙喚住袖兒:「奕……爺他在哪兒?」
「將軍上朝去了,他吩咐下來,要你待在屋裡,一步也不准踏出。」這回袖兒的語氣有些冷淡。
「喔。」輕輕的應了聲,秋水陷入沉思,她想不明白奕訴的用意為何?
袖兒又瞧了秋水一眼,悻悻然離去。
而秋水當真遵守奕訴的命令,一步也沒有離開,只盼能再見到奕訴一面。
但當她再見到奕訴時,卻已是三天後的事。
*** *** ***
因為謹貴妃壽宴的關係,奕訴必須鎮守在宮中,維護宮中安全,於是他便在宮裡住了三天。
這三天來,他是人在宮裡,心卻不知飛往何方,這種空虛的感覺是他從未有過的。
一回到府邸,他不由得加快腳步往主屋走去。
他從來沒有這種歸心似箭的心情,迫不及待的想見某個人。
在主屋前站定,奕訴竟然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他覺得可笑的笑了聲,揚手推開房門,大步跨入屋內;滿室的寂靜讓他心生不悅的皺起眉頭。
她上哪兒去?
正當他想喚來袖兒一問,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令他欣喜,他急速轉過身,一見到來者是袖兒,心頓時一沉;這種大起大落的心緒,是他不曾有過的。
「將軍。」
奕訴面無表情地看了袖兒一眼,過了半晌,突然問:「她呢?怎麼沒在屋裡?」
袖兒知道將軍指的是誰,她怕被責怪,急忙解釋道:「奴婢有把將軍交代的事轉達秋水姑娘,可她閒不住,上後院去幫丁嬸的忙了。」
奕訴俊顏一沉,他要她在這裡等著他,結果她竟敢違背他的意思,她把他奕訴當作什麼?
想到她敢違背他的命令,奕訴怒火一揚,邁開大步出了屋,往後院走去。
*** *** ***
奕訴走到後院,果真見到秋水正在幫丁嬸洗菜,頓時怒火中燒。
讓她待在主屋是天大的恩賜,她竟然不懂珍惜,還跑來後院當丫頭,她就如此自作踐嗎?
後院的一干奴僕見到奕訴,先是嚇了一大跳,在看到奕訴目光緊鎖著秋水,頓時明白奕訴是衝著秋水來的。
秋水認真的洗著菜苗,壓根兒沒發現到周圍不尋常的寂靜。
此刻能夠撩起她的心、激起她的注意力,恐怕就只有奕訴一人。
盯著她纖細的背影,看著她認真做著工,奕訴只有更加生氣。
他不知道來得又急又大的不滿怒火從何而來,不過他清楚地知道,她不該過這種生活。
她該是讓人捧在手心上細細呵護的!
一干奴僕見秋水沒發現奕訴到來,全都慌了,有好幾位故意咳了幾聲,要提醒秋水。
過了好一會兒,秋水終於發現不對勁,她抬起頭見大家都戰戰兢兢的站著,覺得奇怪,扭頭一瞧,見奕訴沉著一張臉站在那兒,也嚇了一大跳。
「誰准你出來的?」
瞧他怒火中燒的模樣,秋水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那幾個月的夫妻生活,讓她對他霸道專制的性子很瞭解,一旦他說出口的話,不喜他人違背,所以到最後她只能睜著晶亮的眼眸瞅望著他。
她的無言、她的柔順,看在奕訴眼中反倒像是對他的指責,責備他沒有好好照顧她,讓她過這種苦日子。
「答話呀!」
「我……在屋裡待得有些悶,才會出來的。」
奕訴瞇起眼盯著她那顯得心虛的小臉觀看半晌,突然問:「只有今天?」
秋水點頭。
「是這樣嗎?」
秋水再次點頭。
「她說的是真的?」奕訴突然問站在旁邊的奴才。
被點名的奴才當場嚇傻了,說什麼也不敢欺瞞主子,老實的回道:「姑娘昨日、前日都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