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從妳眼角冒出來的圓珠子是什麼?」佟老闆瞇起眼,充滿嘲弄地問。「我說了,再看到一滴淚,就哪裡也不去。」
蝶兒立刻瞪大眼,說什麼也不讓淚珠滾出來。雖說早知佟老闆日善、夜惡兩種性子,但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讓人難以招架啊!
「嘿嘿……走吧!」佟老闆噙著邪笑,輕揮著手上的扇子,一邊走、一邊閒聊似地問:「蝶兒,若是將嚴子晟的屍體偷回來,我想法子把那珍貴藥丸給挖出來?妳說那藥效還存幾分?前幾日有人出重金想買藥,妳覺得我剛才說的法子怎麼樣?咦,妳的眼眶是不是又紅了……」
「佟老闆!」
「哈哈……」
*** *** ***
所有京城的富商、巨賈都接到嚴府發出的喪帖。當佟老闆帶著蝶兒抵達嚴府,廳內已經站滿了前來弔喪的賓客,在為嚴子晟上完香後,他們依序向前對坐在大廳中央的嚴老夫人、還有嚴氏其餘宗親致意。
「黃公公到。」弔喪儀式進行到一半,外頭突然傳出了這樣的喊聲。
在場所有賓客一愣,果然看到一隊隸屬宮廷的禁衛軍、分成兩列在前方開道,而一頭銀髮,身穿宮廷內侍衣袍的黃公公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嚴府在為誰辦喪事?」黃公公走到大廳,漫不經心地瞥了坐在大廳中央的嚴老夫人、還有其他代表嚴氏宗親的人一眼,似笑非笑地問。
「回公公,今天是為我嚴氏第十代子孫──嚴子晟辦的喪禮。」嚴老夫人面容哀淒地回答。
「喔。」黃公公微微斂下眼,再次抬起時雙眼已經綻放出冰冷的光暈。「我最後再問一次,今天嚴府是為誰辦喪事?」
眾人面面相覷,嚴子晟身亡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整個京城,不知這位黃公公為何特地來嚴府問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嚴老夫人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不敢得罪宮廷的官員,她站起身、十分慎重地再回答了一次:「是我嚴氏第十代子孫嚴子晟的喪禮。」
「好!好,果然是嚴子晟的喪禮。」黃公公嘴角的笑意斂去,跟著下令道:「來人,把嚴府所有人都抓起來!一個都不准放過!」
黃公公此話一出,他身後的禁衛軍立刻有了動作,腰間的大刀隨即抽出、立刻上前抵住了在大廳上所有身穿喪服的嚴家人。
頃刻間,大廳裡亂成了一團,不僅嚴家的人嚇白了一張臉,就連前來弔喪的賓客,也害怕得退了好幾步,就怕自己也被牽連。
「敢問黃公公,我嚴家上下到底做了什麼事,要公公來我嚴府拿人?」嚴老夫人維持鎮定,問出眾人心中的疑慮。
黃公公冷哼一聲,緩步走到大廳中央、屬於主人的位置大剌剌地坐下,調整到自己滿意的姿勢後,才懶洋洋開口道:「四天前我到嚴府和嚴家少爺談筆買賣,當時他氣色挺好的,怎麼不到四天的時間,就發急病死了呢?」
「子晟自小體弱,前陣子又不小心染上了風寒,我多次要他靜心調養但是他不聽,執意要處理商行的事情。診治的大夫說了,他是因為過分勞心勞力,身體吃不消才會走的。」嚴老夫人不急不緩地回答黃公公的疑問。「子晟體虛,這件事在場許多朋友都可以作證,老身半個月前曾經設宴款待商場上的朋友,當日子晟也有出席,但是他才喝了幾杯酒,就臉色蒼白、差點暈過去,黃公公要是不信,可以問問在場的其他人。」
黃公公目光掃向在場賓客,看到許多人拚命點頭,無聲地表達意見。
「是嗎?」黃公公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顎,眸中透露著算計。「嚴少爺和我談了許多,但就是沒談到自己自幼體虛這件事啊!但現在他人死了,我到底該不該繼續當初說好的約定呢?」
「敢問黃公公,當初和子晟約定了什麼事情?」嚴老夫人再問。
「嚴少爺和我說得清清楚楚,宮廷需要多少花蜜水都不是問題,但問題是,嚴府裡有人對這筆交易十分眼紅,倘若哪日我聽到了他的死訊,那就表示嚴府眼紅之人終於動手了。所以他要我一旦聽到了嚴子晟的死訊,就來嚴府一趟、將嚴府所有人都抓起來,一、個、也、不、放、過!」黃公公精明的眼緊緊鎖著嚴老夫人,笑得十分愉悅。「這,就是我和嚴少爺當日的約定。」
黃公公話才說完,嚴氏宗親大部分的人都撲通一聲跪倒在黃公公的面前。
「冤枉啊!我和嚴少爺的死無關啊!」
「冤枉啊!我昨天才從外地趕來嚴府,怎麼可能會害人?」
「冤枉啊!黃公公您一定要查清楚,我怎麼可能會害嚴家的子孫呢?」
「嚴老夫人,您的說詞現在是不是要改一改?嚴少爺究竟是病死的?還是被人下毒害死的?」黃公公微笑,直視嚴老夫人逼問:「或者,你們之間誰和嚴少爺有深仇大恨?弄得他連病死了,都想拖著你們全體一起陪葬,嗯?」
嚴老夫人面色鐵青,怎麼也沒想到嚴子晟居然還有這一手!即使死了,還布了一局、要他們所有人陪葬?!
「嚴老夫人,妳倒是給個說法,是要直接將那個『兇手』供出來,還是讓我鐵了心,要大家一起下黃泉陪葬呢?」黃公公淡淡再問。
「子晟確實是病死的,老身不知道他和公公這麼說是存了什麼心,但我嚴府絕對沒有對不起他!」嚴老夫人依舊堅持自己的說法。「如果黃公公不信──」
「妳騙人!」就在這個時候,蝶兒再也受不了,她從人群中衝出來指著嚴老夫人大聲道:「是她派人害死少爺的!是她要沈娘到東院強灌少爺喝下毒藥,少爺才會死的!是妳!都是妳!是妳害死少爺的!」
「哪裡來的賤婢!居然敢在這裡胡言亂語!」嚴老夫人面色一冷,怒斥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