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是萬能的嗎?錢可以讓她不用再窩在破茅屋裡,讓她不用再以羨慕的目光看著別人的新衣裳,讓娘可以安心地過下半輩子,但為何她卻買不到娘的健康?為何得親眼見娘日漸消瘦?
「歲年,是不是我等說話傷了你的心?」
有人輕聲問道,官歲年驀然回神,還未及答話,身旁便有人替她接話。
「爺兒,咱們家歲年累了,還請爺兒讓歲年先下去休憩吧。」
官歲年一抬眼,「二掌櫃?」
崔令和微微淺笑,再睇向落座在一旁的數位客倌。「真是對不住,我先帶咱們家的歲年回房了。」
「不打緊,若是歲年累了,便讓她先休憩吧。前些日子發生了那樁事,想必她現下……」說話的客倌被人推了兩把,趕忙合上嘴。
崔令和微點了下頭,便拉著官歲年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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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氣色不佳,是怎麼了?」
崔令和帶官歲年走出笙歌不斷的內院,在冰冷寒風的吹拂下直往前院走去。
「我娘出了一點問題。」她淡淡地道:「多謝崔大哥方才解救了我。」
「那不算什麼,我只是不懂你為什麼把面紗拿掉了,我不在的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崔令和直盯著她看。
「易大哥沒告訴你嗎?」
「我還沒見著他哩,裡頭忙成一團,就不知道他這個執事的大掌櫃到底是上哪兒去了!」一提起易至黎,崔令和不由得說教起來:「真是的!你有什麼事,他也沒捎封信通知我一聲。」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是陰錯陽差之下才以真面目示人,橫豎我原本就有這個打算,不過是提前一點罷了。」自個兒倒是看得很開的,可她能不看開嗎?易大哥和易大嫂都出面說情,她只好把赫連泱得罪她的事都給忘了,從現下開始,她決定豁出去了。
娘的藥貼每一副都貴得嚇人,可這又有什麼辦法?每帖都是進貢的御藥,想必其療效一定不差,她花了大筆銀兩請人去搶御藥,只要能夠讓娘藥到病除,花再多銀兩都值得,怕就怕花了銀兩還不見成效。
「又是為了你娘的事?」崔令和微蹙起眉。
官歲年點了下頭,抬起水眸睇向遠方。
黑暗的遠處沒有半點燈火,只能依稀見著白白的雪花自天而降,淡淡地漆上一點蒼白……嗯,那個蒼白的點怎麼好似愈來愈大來著?
「耶……你不是赫連泱嗎?你是何時到揚州來的?」崔令和眼力極佳,赫連泱尚未走近,他便一眼認出他來。
「崔令和?」赫連泱一愣。「你怎麼會在這兒?」
崔令和是易至黎的好友,每年過年他到揚州城時,肯定都少不了他這麼一個人,今年尚未在易主會見著他,反倒是在這兒瞧見他了;怎麼,難不成他也是為了這個跋扈又混蛋的女人來的嗎?
「我才想問你怎麼會來這兒呢。」崔令和拍了拍他的肩,「你不是向來最不喜來這種煙花之地,你姐夫不是找你數回都請不出門的嗎?」
「今年被設計了。」赫連泱沒好氣地回答,雙眼盯直著氣色不佳的官歲年,「你該不會不知道這逍遙宮是我姐夫從親家翁那邊繼承來的吧?」
「哦……原來如此。」崔令和輕點著頭。「我當然知道你姐夫是這兒的大掌櫃,因為我是這兒的二掌櫃;沒法子,誰要你姐夫那般愛耍風雅,硬是要大肆改造逍遙宮,他來找我合夥,我拗不過他,只好……但以往你姐夫要我找你來,你都執意不肯來,今兒個沒他帶領,你倒是一個人闖了進來,膽子可真不小啊。」
「你當我是毛頭小子啊?進這種地方,還需要什麼膽量?」他只是不愛來,只是不喜歡這地方的女子罷了,豈會是不敢來?
倒是她,該不會是在對他使性子吧?從他不斷地接近,便瞧見她轉過身去,從頭到尾沒正眼瞧過他,敢情是忘卻被她整得極為可憐的他了?
其實也不能怪她,她一天要見多少人,又怎能將每個人的臉都記在腦袋裡,忘了他實在是不能怪她,只是……他待會便會讓她想起他是誰,還會把她拖回易府,要她在姐姐面前說個清楚。
「怎麼,你認識歲年?」崔令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崔大哥,就是他害我不得不拿下面紗的,而且還出言不遜,句句傷人。」她轉過身來,就是不瞧他,雙眼直盯著崔令和。
他來作啥?他不是被軟禁了?真是的!一瞧見他,不知怎地,她的臉竟不禁又紅又燙,彷彿是染上什麼熱病似的,他該不會是的病吧F那一天他把她摟得那般緊,說不準他把身上的病染給她了,要不她怎會如此不自在?
「你倒還真敢說?也不想想到底是誰害得我被姐姐囚在府裡那麼多日?」讓他像小孩子般被囚在府裡,沒有姐姐的命令,他是哪兒也不敢去,他長這麼大了,還是頭一次感覺到如此難堪。
「那是你咎由自取。」她沒好氣地道。
她本業是沒打算把事情弄得這般僵的,是他自個兒意圖不軌,她逼不得才……況且她也警告過他,是他自個兒不聽,怪誰呢?
別以為每一個女人都會笨得任人欺凌,她至少還知道要如何保護自個兒。
「是誰先進房挑釁來著?」他雙手環胸,好整似暇地看著她。
唷,說起這件事,她的氣色倒是好多了,只是……她的臉似乎有點紅,她該不會是病了吧?啐,干他何事!
「你!」官歲年微慍地說。
「如何?」
「到底是怎麼回事?」崔令和不明就裡地看著兩人唇槍舌劍,他見原本所色不佳的官歲年臉上突起紅暈,不禁心生疑惑。「我肯定是錯了什麼好戲,我非得找至黎問個明白不可。」
「歲年、歲年……」
崔令和才想著,遠遠地便見易至黎飛奔而來,他連忙抓住他。
「他們兩個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你和灣兒設計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