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機燈號亮起他拿起話筒,是櫃檯小姐的聲音。「方先生,顏先生在一線。」
他按下一線,顏家齊充滿揶揄的聲音立刻響起。「照片收到了吧?」
「夠了,叫你的人別再跟了,她不是好惹的,惹毛了她,我也沒好處。」他厭煩的耙梳亂髮,「你別插手!」
「我很好奇,都已經決定要訂婚了,何事可以令你們感情生變?」
「時候到了自然會讓你知道。」他或許是攬禍上身了,為了個承諾,他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梁如意三不五時往嚴子寬那兒鑽,你別小看了那男人,梁如意公然對他投懷送抱,他一定有兩把刷子,你再不想辦法就得另外找老婆了。」
「我不是被嚇大的,我自有定數。」他掛了電話,視線又飄回那些照片上。
這個女人,讓他又愛又恨,不採取一些行動,他可要前功盡棄了。
*** *** ***
走出捷運站,她習慣性地順著騎樓一眼望到底,對她而言,這陣子猶如明燈般照亮她夜歸路的招牌沒有如往常亮起。
華燈初上,咖啡館不可能打烊的啊!如果今天不營業,嚴子寬昨天就會告訴她,或許招牌燈壞了也不一定。
思量著人已經來到店門前,難以置信的是,整片鐵卷門真的拉下了,只留下了可供一人進出的入口,鐵卷門貼著張臨時寫的告示內部整修三天,暫停營業。
這是件大事啊,嚴子寬為何沒有提起呢?
她好奇的從入口望進店內,登時傻住──燈光半明半暗,吧檯一片狼籍,滿地碎玻璃和碗碟,高腳椅翻倒一地,咖啡壺傾倒在吧檯,地面多處濕漉,這不像因裝修而拆卸的情景,分明是大肆破壞的結果。
「怎麼回事?」她向正在收拾殘局的歐巴桑問道:「誰搞的?」
「不是很清楚,聽廚房的人說,早上來了幾個人,進來什麼都沒說就砸吧檯,還好那時剛開店,客人不多,沒有人受傷,可是東西損失不少。帶頭的人還叫依依傳話給老闆,叫他小心一點,別動人家老婆!真是奇怪,老闆平時交往很單純,也有女朋友了,待人也好,怎麼會有人找他麻煩咧?」歐巴桑百思不解。
她呆若木雞地釘在地上,腦袋一片凌亂。
這間咖啡館開業五年了,從未發生過這種情形,如果不是特別因素,怎麼會在此時發生?這個特別因素,針對的是近來三天兩頭到這走一遭的她,還是無辜的嚴子寬?
她拿出手機,憤怒地按下熟悉得無法忘懷的十個數字鍵,顫抖的湊到耳邊。
「喂?如意嗎?喂?」彼端也沒有忘記她顯示的手機號碼直呼她的名。
「你在哪裡?」她沙啞著迸出一句。
「我在家裡,正要出門,怎麼了?」
「別走開,等著我。」她收了線,快步走出咖啡館。
她要替嚴子寬討回公道!
*** *** ***
鼓脹著滿腔怒火,她不到十分鐘就飆到了方斐然的住處,拿起鑰匙還沒對準鎖孔,門就自動敞開。
方斐然和言悅色,無視她來勢洶洶地道:「怎麼了?妳看起來想殺了我。」
她咬牙切齒,掄起拳頭就往他身上捶擊,「流氓!野蠻人!我怎麼會看上你!」
被打得莫名其妙的他也不辯解,揪住她兩隻纖瘦的手腕,語氣溫柔而低啞,「如意,妳性子倔,從不撒嬌,我也看上妳了啊!」
你還耍嘴皮?」她敵不過他的腕力,狠狠瞋睨他。「你以為做了這種事我就會回頭?方斐然,我不怕你你有種就直按到付我幹麼殃及他人?」
他愈聽愈糊塗。「等等,我做了什麼?」
「還裝蒜?人家開門做生意犯著你什麼了?我連去喝杯咖啡你也要管?需要這麼大手筆把人家店給砸了嗎?流氓!」她義憤填膺,淚終於管不住激出了眼眶,她扭動著手腕,卻撼動不了分毫。「你讓我好好過日子不行嗎?我也沒管你啊!」
「如意,妳聽好!」他摸清了她的來意面色轉沉,眉眼冷凝。「我沒有做這件事,如果要用強的,我何必對妳尊重?我何時強求過妳?妳對我的認識如此淺薄?」
「不是你會是誰?」她?了下他,稍微平靜了些,語氣仍強硬。
他擰眉沉吟一會,轉身回到臥房。她站在原地不敢亂動,一顆毛絨絨的頭突然在她腳旁亂鑽胡舔,她無心理會,狗兒以為被默許,前腳搭在她身上磨蹭取樂,她無奈地拉拉牠的嘴。「快走,今天不想跟你玩。」
她依稀聽見他講電話的聲音,隱含著爭執,難道真不是他做的?他出來時,神情異樣,帶著幾許無奈和懊惱。「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起因在我,我會負責他所有的損失,請他放心。」
「是誰做的?」她心裡有了數,等他招供。
他遲疑了幾秒,「是家齊,他只是想幫我──」
「你們──」她無計可施,蹬了下地板,氣得說不出話。「你們這夥人──」
「如意,對不起,他找人跟著妳,看到嚴子寬和妳──」他機敏地轉個措辭,「互動親密,以為嚴子寬對妳有意──」
「他瘋了,我就算和嚴子寬怎麼了,也用不著他管,他為什麼不去管好自己的老婆,少跟──」她猛然掩住嘴,她失言了。
兩人對靦良久,他不怒反笑,帶著輕歎,碰觸她的面頰。「如意,妳永遠不相信自己能被一個男人珍愛一生,妳總認為自己不會是別人的首選,妳如此沒自信,我怎能開始就毫無顧忌地告訴妳以欣的事?」
她水眸蕩漾裡滿是驚異,她別過臉,看著在她腳下乞憐的狗兒。
「我第一眼看見妳,不是在妳父親辦公室的照片裡,是半年多以前在到妳家鄉的省道上,妳不記得了吧?」
她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