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趕到現場,她跟駕駛座的那個男人都已經斷氣了。我只好麻痺似的處理了後續的事情。」他忽然覺得忍受不了回憶似的,伸手將她納進懷中。
她靜靜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溫暖的手貼靠著他心臟脈動的地方,她但願自己有那種治癒人心的能力,可以幫他把心底那個洞給補起來。
「我記得你在辛蒂忌日那天說過,她的母親打電話來責備你,覺得你沒有保護好她。她母親是不是不知道離婚的事情,還有那個男人的事情?」她忽然有這種預感,直接抬頭問他。
一看到他的臉色,她就知道答案了。
「沒必要讓她知道吧?意外已經無法挽回,我不希望破壞辛蒂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對她來說,辛蒂還是她可愛的女兒。」他苦笑。
她聽了用力地抱住他。「還說你不是個體貼的人?你明明就是,善良的傻瓜,寧願被罵也不願說出真相。」
他撫摩著她細緻的髮絲。「我能為她做的並不多,我對她也是有虧欠的。若我不是一個那麼讓人失望的丈夫,那麼她也不會選擇離開,或許也就還活著。」
「不許你這麼說,這麼說是不公平的!」她堅定地反駁他。「有些悲劇,尤其是婚姻的悲劇,很難完全只怪一方。辛蒂已經去世了,你把這些包袱背在身上,是打算背到什麼時候?」
「我已經開始試著放下了。」他蹭了蹭她的臉頰。「以前我是連想都不願意想起的。所以這些事情,我婚姻失敗的種種,我從來也沒跟任何人說過。或許也是因為這樣,那天晚上我才會喝多了酒。」
「結果一時不察,被我給吃了。」她倒是挺得意的。
老實說,關於那一夜的熱情接觸,她從來沒後悔過。若不是那一夜突破了他的壓抑,恐怕兩個人到現在還在磨著,說不定他依然沒跨出那一步,而她則繼續她的單戀。
「到底是誰吃了誰?」他捏住她鼻子問。
「好啦,一人吃一半,這樣可以了吧?」她笑著說。
「就是這樣,我實在不知道我是不是適合再結婚。我很擔心妳會失望,會發現這幾年對我的幻想都破滅了。畢竟像我這樣一個男人,實在不值得妳這麼溫柔的愛著我。」他啞聲地說,聲音因為感情的衝擊,有點變了調。
「傻瓜。季天牧你是大傻瓜……」她從他懷裡掙扎起身,用力捏著他的兩頰,往左右兩邊擰。「哪裡不值得我愛?哪裡?不准你譭謗我的季哥哥,我警告你喔!」
天牧吃痛,眼睛裡面卻泛著淚光,深情地凝視著她。
「真的很痛嗎?」她懊悔地撫了撫他的臉。
「痛才好,痛才表示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他抱住她,將臉埋進她的髮絲間。「小筱,答應我,如果我讓妳失望了,妳要告訴我。千萬不可以離開我,我受不住的。」
筱墨愣了下,然後臉上漾起溫柔的笑容。「我會的,下次你再說蠢話,我也還是會捏你喔!」
他終於笑了,好像被捏也很甘心一樣。
天空漸漸泛起白,他也感覺到屬於過去的噩夢漸漸在消退了。身邊有她,他有了更多勇氣去面對過去。他每天都要努力的愛她與被愛,這次絕對不讓幸福從他身邊溜走。
*** *** ***
隔天早上,他讓半夜被吵醒的筱墨多睡幾個小時,自己幫她跑了趟公司,去送幾個重要資料給秋亞,順便幫她請假。
他還碰到總編輯,一得知他跟筱墨最近就要結婚,還硬要拗他幫雜誌多拍一個特輯。大約是覺得現在算是自家人了吧!
天牧好脾氣地說可以再討論討論。
離開了雜誌社,他又跑了幾個地方辦事。接著買了兩棵幾呎高的樹苗找人運回家,居然開始在院子裡面種起樹來。
筱墨醒來時,就是在院子裡面找到他的。
「你在幹麼?」她詫異地問,看著他拿著大鏟子用力地鏟土,好把樹的根部給埋好。
「妳醒啦!」他回過頭去,看見她穿著一身白色的洋裝,陽光落在她頭頂,就像一圈有著黃色光芒的光圈,他感覺像是遇到了天使。
「你什麼時候開始培養起種樹的興趣了?」她走過去,圈住他的手問。
「我是怕女兒跟妳一樣去爬樹給摔下來,所以打算把這兩棵種起來,在中間架個鞦韆,這樣以後孩子就可以用來玩了。」他笑著說。
筱墨翻翻白眼。「你真的很偏心耶,一天到晚就說著女兒女兒,你這樣以後會有父子問題喔!」
「那也得妳生出個兒子,才能跟我有父子問題。」他自信地說。「相信我,這個一定是女兒。」
她無奈地搖搖頭,此人中毒太深。
「天牧,我們等一下要去醫院檢查對吧?」她拍了下他身上的塵土,轉頭問他。
「對啊,我已經預約了,三點到就可以,我們可以先去吃午飯。」他點了點頭,一切他都安排好了。
「那我們檢查完後回去你家一趟吧。」她淡淡地說。
「為什麼?」他停下鏟土的動作,轉頭問。
「我想不管結果怎樣,我們都得跟長輩商量一下結婚的事情,對吧?還是說如果沒懷孕,我們就可以不用結婚了?」
「誰說的!我們都說好結婚了,妳不可以賴皮喔!」他趕緊反駁。「喂,我們現在是不是角色顛倒了?換妳害怕結婚了嗎?」他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筱墨見他緊張的神色,忍不住頑皮地一笑。「沒有啦,既然你沒有意見,那麼我們還是跟長輩們商量一下吧!這兩天你媽跟我媽真的都不敢打電話來,那天可能真的被我嚇到了。」
乖乖女威脅著要離家出走,能夠不嚇人嗎?更何況肚子裡面可能還懷著一個孩子呢!萬一真的跑得不見人影,那可怎麼辦才好?
「我看這樣妳才能清閒一下,不然被兩個媽媽疲勞轟炸,我看妳早晚要喊救命。」他沒好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