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浩恭背上的羅若平仍在唱歌,「青天高高,白雲飄飄,太陽當空……」
「她心情大概惡劣到了極點。」嚴浩恭相信,喝醉的人,尤其是平平,心情好壞指數和表現出來的剛好呈反比。
「你是不是和你表妹有什麼?」李日新期期艾艾的開口。
話沒說完,嚴浩恭嚴肅的眼睛立刻瞪向他。
「別誤會,那是因為若平一整晚都在罵你和那個表妹,所有的人都是證人。」李日新急急為自己辯護。
「我哪裡和我表妹有什麼。不過出現個八百年沒見過面的表妹來,我媽誇了人家幾句,要平平端水果給表妹,平平的委屈就膨脹了幾百倍。」
「原來如此。」李日新瞭解了。
「我才在想,會不會是你們那個副總帶老婆來給她的刺激太大了。」
「副總?這和他有啥關係。」李日新大驚失色,他漏了什麼精彩片段嗎?
誰知道——
「大笨蛋阿恭!」羅若平重重地捶了嚴浩恭的頭。
無辜的受害者被打得莫名其妙,卻始終伸不出一隻多餘的手來揉揉自己受害的頭。
「你居然嫌我提琴聲難聽,我恨你!」說著,她便用力抱緊他的脖子。
嚴浩恭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恐怕會死在前妻手裡,不過……算了,他甘願。
李日新同情的表情光明正大的浮了上來。
「我沒有嫌你提琴聲難聽;相反的,我覺得再好聽不過了,簡直是天籟。你最近都不拉提琴,讓我無法耳聞天籟之音,可惜極了。」
諂媚的恭維仍然是很有效的。羅若平咯咯笑了出來,不覺也放鬆了力道。
唉!可憐的阿恭,李日新為他的善良祝福。那麼可怕又難聽的提琴聲——他在電話中耳聞過,他竟認為是天籟?
愛情的魔力無遠弗屆,足可改變一切事實。
羅若平趴在嚴浩恭的背上滿足地笑著,「我有小矮人喲,他會出來幫我打掃房子,幫我喝牛奶,還有……」她瞇眼睛想了好久,想不出來還有什麼。
「還為你關門窗,幫你蓋被子對不對?」
「對!」她興奮得像個孩子。
過了一會兒,李日新才狐疑地問:「你相信她那小矮人神話?」
在公司,羅若平說了好多次小矮人的事,只不過所有人都嗤之以鼻,覺得她是工作太累有了幻覺。
這浩恭,他相信?狐疑的表情對上嚴浩恭莫測高深的笑容。
嚴浩恭還沒回答,羅若平就先行動了。她揪著他的頭發怒斥:「你和李經理一樣不相信我的小矮人?」
「我相信,我相信。」保證再三後,嚴浩恭的頭髮才免於被暴力侵襲。
能不信嗎?若他真敢說不信,明天開始他也得向秀頭族報名加入了。
「你真的信?」這會兒,換李日新不信了。
「我當然信。」他答得輕鬆又自在。
「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瘋了。」李日新無法相信地喃喃自語。
「你沒瘋,我沒瘋,平平也沒瘋。」
「那你還相信她的話?」不是瘋了是什麼?李日新搖搖頭。
「因為我就是她的小矮人!」說出這句話,嚴浩恭再平靜不過了。
那個甘願為她做牛做馬,打掃家裡、注意門戶,甚至為她蓋被的小矮人居然是嚴浩恭!?
唉!愛情的力量真偉大,令人欽佩!
「她……知道嗎?」
嚴浩恭搖頭。「她始終少根筋,沒想到。非但如此,她還天真的把這件事告訴我母親,害得我母親天天去問家庭醫師,怕她工作太累有了幻覺。」
「你母親也有這麼慈祥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始終是那種眼睛放在頭頂,永遠拿著鼻尖看人的高貴婦人。」想到嚴浩恭那位超級高貴的娘,李日新不由得直冒冷汗。見英國女王也不過如此吧!
「若平對我母親仍然不太諒解,她一直以為我母親仍像多年前一樣講究門當戶對的歧視她……」他露出一個淡得幾乎看不到的無奈笑容。「現在,她只不過是個平凡的母親,她用自己的方法在關心我們、關心若平,不過……」
「不過若平不瞭解。」李日新接話。
給了李日新賓果的笑容,嚴浩恭覺得背上的人開始陷入醉後的昏睡了。他仰望天空問:「記不記得你曾說我是韓國草,我的前女友是圓仔花?」
哪裡不記得?李日新記得羅若平還為了這件事罵嚴浩恭,罵完了自己還消沉許久呢!
「從頭到尾我都只有一朵花。不管她是什麼花,我都只有這麼一朵,而我只有一個單純的想法,我希望能化作春泥更護花,好好照顧這朵平平小花就好。」
「偉大!真偉大。」
李日新不由得舉起拇指讚佩他。連想法都能與眾不同,無怪乎多年前就能把若平這個難纏女子給綁進禮堂逼她簽字,真了不起。
「那你們……沒問題吧?」一想到羅若平衝動起來便完全不一樣的個性,連他都覺得頭痛。
「沒問題。」嚴浩恭信心滿滿。
他已經想好下一步的路了。
平平跑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
一夜靜寂後,隔日的朝陽分外明艷。
嚴家一大早就來了二位特別的「貴客」。
雖然貴客要找的對象睡到太陽照屁股了還不起來;不過沒關係,高貴的嚴夫人待客經驗豐富,相信客人是不會感到無聊的。
※※※
連三聲高分貝尖叫把熟睡中的嚴浩恭自夢中吵醒。
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又打了個呵欠,問道:「什麼事呀?一大早鬼叫。」
驚慌失措的羅若平淚珠掛在眼眶,不住顫抖地問:「我、我……你、你……衣服……」
歎了口氣,他嫌她大驚小怪,「你醉了,我帶你回來睡,不對嗎?」
「那……衣服?」都不見了啊!
他沒好氣地回她:「睡覺別穿太多,會悶死!」說完,便鑽回被窩睡回籠覺。
她雙眼淚盈盈,滿腹委屈,「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嚴浩恭表面上不耐煩,心裡卻不住竊笑,「拜託!又不是十五、六歲的小鬼,都離過婚了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