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徐堯!這麼大逆不道的渾話也敢講,這小子敢情是活膩了,要不是念在他是大哥的小廝,他早一腳踹他上西天去拜見如來佛祖了。
「啊,仲仲仲仲、仲爺,小的不是那個意思啦。」徐堯整個人抖得如風中落葉,彷彿只消輕輕一推他便會倒地不起。
嗚嗚嗚,誰來救救他?他還年輕,不想這麼快就被仲爺嚇死啦。
徐堯內心哀哀的啜泣,幸虧平時有燒香佛祖有保佑,所以他的祈求很快就得到了回應。
「仲弟,別為難他了,為兄有要事與你商議,你先進來再說吧。」傅少三的聲音淡淡的從裡頭傳了出來。
聽他語氣就知道他情緒沒啥波動,因為又是那種眾人耳熱能詳的雲淡風清,彷彿天塌下來他也能置身事外似的,傅少仲最受不了兄長這副淡然無慾的性子了,這麼淡泊,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不過聽聞兄長有事要與他商議,這可引起了傅少仲的興趣,當下便推門走了進去。
可一進門,他的目光卻不是落在兄長身上,而是略帶一絲驚詫地瞅著一臉目瞪口呆的童梨,心裡暗道:這丫頭,五官倒還挺精緻的嘛,假以時日定會是個美人胚子。
哇,有兩個恩公耶!童梨腦中乍地閃過這個念頭,可是這想法並未在她心中逗留太久,因為下一瞬,她便瞧出兩人迥異之處,而且還能一眼就分辨出他們呢。
人們常道他們長相相似,卻不知個性南轅北轍,傅少三淡泊如水,而傅少仲則是衝動激進,要說相似恐怕也只有那張臉皮了。
「我說丫頭,妳沒瞧過這麼相似的臉孔是不是?」傅少仲嘴角噙著一抹戲謔的笑容,他與自家兄長容貌相仿,外人看見很難不將他們兩人認錯,這丫頭想必也不例外吧。
「對啊,你們真的好像喔。」童梨點了點頭,她從沒見過這麼相像的人。
不過說實在話,她還是比較喜歡她的恩公,因為眼前這名男人給她感覺壞壞的,眉宇間的殺氣太重,她看久了頭會暈暈的。
所以啦,她當下很沒禮貌的把視線轉移到傅少三身上,看來看去還是她家恩公的臉比較賞心悅目。
居然不用正眼瞧他?傅少仲不悅的瞪著童梨。
「告訴妳一個秘密,想聽嗎?」他嘴角揚笑,故意吊她胃口,不意她的反應卻未如他預期般熱烈。
「隨便。」她的語氣聽起來並沒有特別想聽的樣子。
什麼隨便?傅少仲立刻端出一張臭臉,偏要說給她聽!
「不能隨便,立刻給本少爺附耳過來!」他朝她勾勾手指,不待她有所動作,他乾脆主動湊到童梨耳邊把「秘密」告訴她。
「騙人!」她被聽到的秘密給嚇著了,而傅少仲則是一副「哈哈,早料到妳會如此」的表情。
「不騙妳,是真的。」他發現和這丫頭說話真有趣,聊著聊著就忘了自家兄長的存在了。
傅少三也是好修養,沒有打岔的意思,他默默的喝著茶,刻意不去理會心中微微的不悅。
仲弟通常只有遇到喜歡的人才會主動告知秘密,這是否意味著他對阿梨這小丫頭印象不差,甚至可能是喜歡囉?但不知為何,一思及此,他心中竟無半點喜悅之意。
「丫頭,妳分辨得出來我們誰是誰嗎?如果我們穿著打扮一樣的話。」傅少仲丟出一個假設性的問題,卻帶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可以。」她堅定地說。
這份自信與堅定教博少三雙眸微微一燦,就連自家人也無法斷言,這丫頭又憑什麼如此肯定?
「說來聽聽。」傅少仲也被她的肯定吸起興趣,催促她快點說。
「硃砂痣。」她一臉笑吟吟的公佈答案,帶點得意的色彩。
「就這樣?」傅少仲撇撇唇,神情略顯不屑。
呿!他才道這丫頭與眾不同呢,想不到卻是得到這麼老套的答案,真是教人失望。
童梨搖搖頭,「當然不止這些,你們說話方式也不一樣。」
根據她這幾天細心的觀察,發現她家恩公天性偏冷,對每個人都愛理不理的,而且臉上永遠只有一種表情,呃……也就是沒有表情啦。
除了偶爾會皺皺眉頭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大悲或大喜,太淡了,淡到讓人無所適從,淡到讓她覺得連對他產生非分之想都是件很罪過的事。
所以,她一直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怎麼個不一樣法?」傅少仲這會兒又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他的情緒一向多變,光是這一點便與傅少三有很大的不同。
「你話很多。」童梨僅以四個字簡單帶過對傅少仲的看法,簡短得令人錯愕。
兩個樣貌相仿的男人同時望著她,只見童梨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喉嚨,一切準備就睹才開始滔滔不絕。
「恩公性情冷淡,沉默寡言,可是又不失穩重內斂,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不染纖塵的氣息,超然絕俗,遺世獨立,世上無人能及,直道是仙人也不為過啊!」她的語氣熱烈得就差沒有向他表白而已。
雖然這丫頭厚此薄彼得很離譜,不過聽完她的話後,傅少仲第一個反應卻不是生氣,反而是放聲大笑,不,是瘋狂大笑,同時他也確定了一件事情——
這丫頭分明對他大哥有意思嘛!那可好極了,他最喜歡戲弄情竇初開的純潔少女了。
「大哥,你這位侍婢倒是將你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怎麼?小丫頭,妳喜歡我大哥是不是?甭害羞,妳要喜歡就說一聲,仲爺我可是很樂意當妳的媒人。」他的語氣滿是調侃譏諷。
童梨羞紅著臉,但笑不語,不過看她的樣子應該也是樂意至極吧。
「少仲,不准逗她!」傅少三輕喝,俊顏泛上薄怒。
這丫頭該不會把仲弟的話當真了吧?此時此刻他要再看不出來她的情意那就真是太笨了,愛情啊,他作夢也沒想過會去觸碰的東西,現在卻悄悄地在他心裡發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