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同時也的的確確需要一個女人,需要得全身發疼。
丹雅一直睡不好。她已習慣船的輕搖輕晃,不過睡不好的原因不僅僅是由於習慣問題,更主要的原因是無處宣洩的怒氣始終在她的體內徘徊不去,困擾著她的心,使她無法完全平靜下來。也是因為如此,她不斷在醒醒睡睡之間來來去去。
當她又一次醒來,她並不確定是什麼吵醒她,但她的直覺告訴她氣氛有些不對勁。原本燒得很旺的爐火,如今只剩下炭爐,也使得室內暗影幢幢。正因為如此,所以她看不見房門在悄悄打開。而由於那扇門保養得相當好,一點吱軋軋聲都沒有發出。
在傾聽了片刻,卻再也沒有聽見有任何異聲在這寂靜的暗夜響起後,丹雅躺了回去,並試著繼續睡。就在這時一個嘎吱聲,非常清晰的嘎吱聲,由非常接近床的某塊地板響起。
丹雅的眼睛再度張開,手並且迅速的探到枕頭下。那把小餐刀放在那兒。她的手在握住刀柄的同時,她頭下的枕頭被猛然抽走,並將它按在她的臉上。
在最初的一秒,她以為自己在作惡夢。但在那之後,她開始猛烈的掙扎。然而她的身子被困在厚重的毯子下,而那人的兩手分別按在枕頭的兩側,其中的一手尚且隔著枕頭壓住她已握住刀子的手。她的另一手找到那人的一條手臂,可是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沒法使那人的手移開。
是胸口的疼痛,以及已快窒息迫使她採取進一步的行動。然而,她握刀的那一手卻怎麼也掙脫不出來。於是她用另一手想把刀子抽出來。可是由於那個人的手是壓在她的手的上面,那使得她的嘗試也成為枉然。
就在她的胸口似要爆發開來之時,她不曉得從哪兒來的力氣,她握刀的手居然能動了。一獲得自由後,她朝那人的手臂砍劃過去。而當她臉上的壓力一鬆,她立即向旁邊一滾——結果滾跌到床下,和毯子糾纏成一團。在這種情形下,她已無力再自衛,只有呼救一途。縱使如此,她還是試了三次才終於發出聲音。
不到半分鐘,她的房門被撞開。迪凡是第一個,他的後面緊跟著持了一盞燈的捨基。當他們看到從床的另一邊,只露出一顆頭的丹雅,他們雙雙停頓了一下。
丹雅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這個小動作,她的眼睛忙碌地藉著捨基所帶來的燈的燈光搜尋著室內。她甚至連床底下也看了,但除了他們三人外,再也無第四者。
「你平常掉下床都這麼尖叫?」
那語氣是如此的厭惡,使得丹雅一僵。迪凡真以為她只是睡著睡著跌下了床?「不是,我通常把尖叫留給想謀殺我的人。」她諷刺的說,然後不再睬他,眼睛轉向正在點亮另一盞燈的捨基。「如果你的動作快一點,說不定可以知道剛才是誰想殺我。」
丹雅一點也不知道她的樣子——靜靜地坐在地板上,只有頭在床外露出來,而且是用嘲諷的語氣說話,給人什麼想法。
「你是說真的嗎,公主?」捨基問。
她的呼吸尚未恢復正常,所以她的:「非常。」簡直是聲非常大聲的歎息。不過那兩個男人在聽見她的話後,終於有所行動。
眨眼之間,房內只剩下她一個人。但是她沒有忽略迪凡在奔出房間前所給她的那一眼。他顯然在生氣為了她的一句話,他得去搜索她『夢到』的刺客。而如果他在搜尋之後一無所獲,無疑的,他一定會把怒氣發洩在她的身上。
丹雅歎了口氣,然後撐身擺脫那些毛毯站了起來。她扶著床沿在床邊坐了下來,之後她把仍握在手裡的刀放在床頭櫃上,接著再檢視她的手。真是不可思議,居然沒有一根斷掉。不過相當痛,尤其是小指和腕部。她的鼻子也是。至於她的胸部則仍像爆炸過一樣,準會痛上她幾天。
不過那些都是小問題。想出是誰要殺她才是當務之急。
很自然的,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史泰洛福那家人。可是迪凡告訴她那家人已全死了,所以她很快排除掉它的可能性。
自然也不會是去把她從美國帶回來的那些人。如果是他們,他們很輕易便可以在海上解決掉她,然後讓人認為她是失足墜海,或是不願跟他們走,在船行至半途跳海自盡。
到底是誰想要她的命?還有誰知道她的存在,而她的存在是那人所不樂見的?她與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會嗎?可能嗎?有人不要她嫁給迪凡,成為卡底尼亞的王后?他的敵人?如果是,他們為何要在意迪凡的結不結婚?何況,不是人人都知道迪凡並不願意娶她,他是迫不得已?那殺死她,不就等於解救他,若是迪凡的敵人所為,他們幹嘛做這種利人不利己的事?難道——
不,不會是迪凡。他不會想要殺死她。他之所以千里迢迢把她從美國尋了回來,是為了責任,為了榮譽。在他,這兩項東西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他絕不會做出危及這兩項東西的事。
那麼到底是誰?
會不會是某個想得到迪凡,卻由於突然冒出她這個未婚妻,使那個女人不能如願的成為迪凡的妻子,因而僱人守候在這裡,想使她這個未婚妻變成死人?想到這裡,丹雅的眼睛瞇了起來。更或者,不是僱人,而是親自出馬。
丹雅回想剛才的情景,愈想愈有可能是麗茜那個女人想置她於死地。第一,她有充分的動機。第二,她在丹雅一反抗,便放棄她的企圖。若是男人絕對不會如此。若是職業殺手,他會在丹雅掙脫他時迅速再次制服她,並奪走她的刀,甚至用那把刀殺死她。但女人要使另一個女人死掉,就必須利用先機,因為她們的氣力相當,一旦失去先機,便很難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