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從南方一路而來,當然是遠離繁華已久,因此剛進城就被迷花了眼睛。東張西望時,並不知道兩人天使般的長相已引起許多人的覬覦,尤其是燕歸來。對很多人來說,漂亮的少年甚至比少女更能引起他們的獸慾。
所以沒多久,燕歸來便發現自己被一個長相斯文,三十上下的男人攔住。他不耐煩地想閃開,閃了幾下卻還是被他輕易的攔下,可見這個男人的武功很好,至少比他的好。
眼看柔柔就要走出他的視線,他禁下住惱怒地瞪著眼前這個非要請他喝酒的男人。
「讓開,我要去找我的妻子。」
「你娶妻了?!」男人驚訝的看著他。燕歸來看起來純淨得像個孩子,根本不像已為人夫。
他這一愣,燕歸來便閃了過去追上管柔柔。管柔柔拿了人家一個捏面人沒給錢,老闆追上去想抓住她,卻反被她的尖叫驚得求饒不已。
燕歸來上前付了錢幫她解困。她這才停下尖叫,把玩著面人,瞼上浮現天真至極的笑容。看著她的快樂,他禁下住也笑了起來,陽光下兩張笑顏光彩奪目。
方纔攔下燕歸來的男子看著他們,眼中滿是驚艷。天下美人何其多,但是純淨到晶瑩透澈的人兒卻沒幾個,想不到今天他居然一下子就遇到了一雙。這麼兩顆絕世的珍寶讓他有收藏的慾望。他幾乎著迷地想立刻將他們倆納入他的羽翼下。
可是管柔柔當他是路人甲,燕歸來只認為他是瘋子,尤其在他自稱是什麼才貌雙全、武功蓋世的飛花書生時,他只感覺到他的口水胡亂飛濺。
被糾纏了一上午,好脾氣的管柔柔也開始受不了的撒腿就跑,她親愛的丈夫自然是跟在後面。結果那男人被這樣的逃跑架式震驚,輕功練得太好的人根本就不記得狂奔的感覺。一個怔忡,居然讓人跑掉了。
跑了兩條街,管柔柔終於停下來蹲在冰糖蓮藕的攤子前不走了,大眼一眨也不眨的看著甜藕。隨後跟來的燕歸來會意的掏錢,一人買了一個坐在攤子邊的石階上開始啃。
邊吃,他邊寵溺地看著她可愛的吃相。經過這些天,他發現她不是記不住人,只是記得很慢,而且每個雨夜後,她的記憶便會歸零。所以離開多雨的江南後,她就不太提防他了,而平時的呆滯時間也越來越少,更多時候顯露出的足屬於幼童的天真。
接下來的幾日,他們並沒有再遇到那個叫飛花書生的瘋子,每日兩人一前一後地在街上閒晃。這日又在逛街,冷不防地,人群中寒光一閃,一把劍當胸向燕歸來刺來。他大驚失色,連忙閃了開來,還好那劍只是險險擦過他的胸口便收住。順劍看去,一個樣貌淡雅的少女帶著些許傲慢瞪著他。
厭惡的皺了下眉頭,燕歸來懶得理會似的盯著管柔柔的背影敷衍問道:「林清音,你怎麼來了?」
林清音是他表姑媽的小舅子的三叔公的外甥女。她能長期在他的生命裡出現,據說是因為他母親很欣賞林清音,希望她能做她的媳婦。而事實上是因為林清音莫名的讓母親感覺到了年輕時的自己,而燕歸來跟他無緣的爹又比較像。所以他母親要在自己的兒子身上實現未圓的夢想。可是燕歸來很討厭林清音,他總認為這個女人是個假貨,天天學他母親裝高雅。
「姑媽也來了,在店裡等你。」林清音也厭惡地斜睨著他。她的劍法已經盡得燕歸來母親的真傳,當然瞧不起胸無大志的燕歸來。
燕歸來一驚,母親這麼快就找到他了。雖然心裡有點忐忑,但是現在又怎麼走得開,只好無奈地苦笑道:「現在沒空,晚上我去找她。」
瞟到有人不懷好意的想住管柔柔身上撞去,他頓時丟下林清音,街上去把敢吃她豆腐的混混踢到牆上貼著。
林清音沉下臉色。雖然她和燕歸來素來不合,可這樣的忽視卻也是第一次,而且一向對人不耐煩的他,怎麼可能對女人這麼溫柔。不過看了會兒,也意外的發現那個陰陽怪氣的敗家子輕功居然長進了不少,令她忍不住跟了上去。
而燕歸來早把林清音丟到腦後,解決完那些小混混後,繼續跟在管柔柔身後,直到最後饒餓的她很自動的坐在一家客棧裡。
經驗告訴管柔柔,很快就會有好吃的上桌來,事實證明不但有好吃的送上來,還有些沒殼的蝦沒剌的魚自己跳到碗裡面。
「想不到他會這麼體貼人?」林清音震驚地看著燕歸來仔細幫一旁的女子張羅吃的,而那個因為她不小心打了個噴嚏就掀了一桌於菜的混蛋哪去了?
那女子吃完後逕自離開,從頭到尾都沒看他一眼。可他居然也不生氣,結了帳就像侍衛一樣跟著她,然後又繼續在街上亂晃。直到夜幕降臨,疲倦的女子打了個呵欠後,就被他用一串鈴鐺像釣魚似的釣到了一家客棧。
跟著他們逛了半天的林清音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就是他們的相處之道,燕歸來居然還沒發瘋?
安置好管柔柔,燕歸來在房間裡點上迷香,然後鎖好門準備去拜見母親。不料一轉身就愣住了,方才熱鬧的客棧如今冷清得一點聲息也沒有,他探頭一望只見一個清雅冷漠,看不出年紀的女人在客棧的大堂角落端莊的坐著喝茶。
表情變了下,他慢慢走下樓去,溫順的坐好。
「那就是你的妻子?」那女人淡淡的問,她的手指修長卻有力,拿著茶杯的姿勢一看就知道是個用劍的好手。
「是!」燕歸來想到管柔柔,不禁帶著幸福的微笑。現在他不但習慣了這種奇怪的丈夫身份,也慢慢的體會到了幸福。
「她是個瘋子。」女人面無表情地抬眼看著自己的兒子,眼中閃爍著失望。
燕歸來身子一顫,他最恨別人說管柔柔的不是,尤其是說她是傻子、白癡什麼的。當下,微笑收了起來,許久後吐出一口氣道:「她是我的妻子,拜堂圓房我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