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曾經告訴過他,對妻子一定要從一而終,一定要全心愛護。如今,柔柔既然是他的妻子,那麼他當然要好好的愛她。
女人冷笑了出來,清冷的嗓音和燕歸來如出一轍,「她只是個瘋子,還是個花癡,無論任何一點你休她都會被原諒。」
他握緊了拳頭,:化癡」這個詞一直是他最大的忌諱,如果她不是母親,他早撲上去拚個你死我活了。他冷靜下來,依舊清冷地回答,「可是我將永遠不會原諒自己。母親,您的教導孩兒都還記得,所以我的妻子只能是她,不會是那個虛偽的林清音。」
「即使我斷絕母子關係?即使我停止給你錢?你靠什麼養她?」女人挑眉道。
十八歲的他能靠什麼維生,更別說還要養如同廢人的管柔柔,更何況她還需要人寸步不離的看住她。他自小就是衣食不缺的太少爺,一旦沒有了經濟來源,豈不是要活活餓死。
燕歸來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咬牙思量了一下,抬起頭堅決地說:「隨您!」說完起身上樓,然後又停下腳步回頭譏諷一笑,「現在的您和當年的那個女人有什麼區別?」
當初母親是被奶奶逼出門的,如今她卻想逼他離開柔柔,是不是命運真的會輪轉?
提起當年的舊事,女人指節泛白。「很好,我倒要看你能堅持多久。」
他灑脫地笑了。
「歐陽落梅,我不再是您的兒子歐陽墨林,我尊敬您愛戴您,但是從此以後我是完全的燕歸來了。」
燕歸來這個名字本是他為了隱藏身份取的假名,沒想到竟會成為他的新身份。
不再理會母親,他逕自上樓踏入房內,看著帶著天真笑意沉睡的女子,輕輕地印下一個吻。「可愛的柔柔,何時你才能從雨夜的惡夢裡歸來。」而他會等到她歸來的那天。
*** *** ***
三天後下了場傾盆大雨,不過半年來燕歸來已經對這樣的情況處理得很得心應手了。晚飯後,他拿玩具把管柔柔留在房內,順便交代小二準備好換洗的衣物,接著便看著窗外滂沱的雨等待黑夜的來臨。
沒過多久有人敲門,他想了一下,知道是他吩咐的乾淨衣服送了過來,微笑著看著管柔柔正陷入發病前的恍惚中,情付時間正好。
打開門,外面垂頭站著一個人,燕歸來接過柔軟的衣物,忽然銀光一閃,他警覺的後退一步閃過匕首。來的不是小二而是個陌生的男人,接連過招中,燕歸來看出此人武功在他之上。
怕會傷到管柔柔,他退至門外。
「朋友,在下不曾與閣下有過恩怨吧?」又險險地躲過幾招,他盡量客氣地問,只因他看出陌生人並不想殺他。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陌生人不和他多話,把他逼下樓後立即收手而去。
莫名其妙!燕歸來搞下懂的正要上樓,卻又匆然明白過來的迅速跑到房中……
管柔柔果然不見了。
她不可能是自己跑出去的,因為唯一出去的路就是從樓梯下來。
他恐懼地衝進雨裡。漆黑的夜色中,只聽得見雨聲,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燕歸來茫然地站在雨裡,冰冷的雨水浸透全身,但是沒有他的心冷。
不可以,不可以放棄,柔柔在等他,這世上的人都會欺負柔柔,能救她的除了自己還有誰?
想到這裡,他在大街上瘋狂的跑著,在雨聲中嘶吼,「柔柔你在哪?你回答我……」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知道時間每過去一段,柔柔就更危險一分。最後他絕望地跪在地上拚命用手捶著青石地。這麼大的城,要去哪找,更何況柔柔還是那種狀態。
「柔柔,你要是有什麼意外,你等我,我陪你一起死。」他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向前走,然後肝腸寸斷地喊,「你等我,柔柔!」
第八章
華麗的客棧裡,管柔柔被綁得像顆粽子。她睜著茫然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會被帶到這個地方。想叫,嘴巴被塞住了,想逃,卻被捆得動彈不得,只好拚命的掙扎。
「姑媽,要怎麼處置她?」林清音冷冷地看著被綁著卻還不安份的管柔柔,不明白她是靠什麼手段迷惑了燕歸來。
歐陽落梅靜靜的打量著管柔柔沒有開口。
林清音看到她瞼上的平靜,微微皺了下眉頭,「不除掉她,表哥不會回心轉意的。」
歐陽落梅沒有回話。燕歸來的話在她心裡迴盪著,如果真的這麼做的話,會不會失去自己唯一的兒子。
片刻後,她才緩緩地說道:「她只是有病而已,沒必要做得那麼絕。」
林清音背對著她的臉上有一絲惶恐,她是被當作歐陽家的媳婦收養的,一旦燕歸來娶了別人,而歐陽落梅也承認的話,那她該怎麼辦?要她回到過去的苦日子嗎?貧窮困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些三姑六婆的譏諷。
「有什麼殘忍的,她搶定您養了十八年的兒子就不殘忍?」她忍下住慫恿著。她就算嫁不了,至少也要讓燕歸來娶不了,沒有依靠的歐陽落梅就只能靠她了。
歐陽落梅沉默了下,然後說道:「別說了,把她隨便丟出去吧!」
林清音恨恨地看了管柔柔一眼,隨即招來兩人把她抬定,然後又招了個人耳語幾句,那人立刻恭敬的出去。
林清音冷笑了幾聲,精緻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毒地嘲弄,「我倒想看看,你還要不要她。」
雨還是無情的下著,被丟在小巷的管柔柔不舒服地呻吟,勉強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朝著前方漫無目的的走著。
在潮濕的空氣中,記憶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一個接著一個爆炸,她無力地晃著頭,想逃避那不斷冒出來的畫面。這樣的雨夜,路上沒有一個行人,她順著小巷走幾步,發現是條死路,於是轉身慢慢朝另外的方向繼續走。飄匆地步出小巷,發現這死巷居然是在城內的湖邊,她難耐地喘著,冰冷的雨澆熄不了內心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