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不知道妳剛剛是在做什麼!?」他怒聲再質問。
「當然知道,但是,我做錯什麼了嗎?你告訴我,我哪裡錯了,我改、我可以改的!」忍著腕上的疼痛,她含淚問著。
他拐痛了她的手,也在她手腕上烙下一圈紅印,但她不怕痛,她只怕他生氣,只怕他拒絕她的懇求,只怕養父最後會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妳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他怒道,「妳怎麼可以說跪就跪!?」
「我──」
「再怎麼說,妳也是個小有知名度的富家千金,是風氏企業董事長的寶貝女兒,現在,妳在醫院的長廊上跪下,萬一被其他人看見,妳……」
他生氣,氣她為了風父,竟可以如此委屈自己,且不顧尊嚴地向他下跪!
「妳、妳到底還要不要面子啊!?」他憤聲吼。
「面子?」他擔心被別人看到,她會沒面子?漫舞愣住,繼而搖頭。
不,不可能,他擔心的應該是他自己的面子。
他擔心有人看見了,會誤以為他是在仗勢欺人,誤以為他在欺壓她。
對,一定是這樣,他是個大男人,他很愛面子,而她選錯場合。
「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但是爸爸對風氏的擔心,教我實在沒辦法想太多……」眨去眼中淚光,她想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別人看見的,也不是故意要他們錯怪你、誤會你,我只是……只是……」不知該說什麼,漫舞一再地低頭噙淚道歉。
「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的過錯,請你答應我的懇求,好不好?拜託!」
「妳──」看著首次在他面前低頭的漫舞,愛新覺羅.曜日心情沉重。
他一直都知道她對風父的孝順,但他不知道為了風父,她竟真的可以放棄自尊,選擇向他低頭。
在今天之前,他以為自己永遠也見不到她的狼狽與難堪,但,風父的臨時發病,卻意外改變了這一切。
他知道自己是選對了棋子,也成功拆下她一身的傲骨,更成功的讓她跪在他面前,哀求他、懇求他。
他以為自己會很高興、很得意,但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竟感受不到一丁點的勝利喜悅,也感受不到踐踩她高傲自尊的快感。
他只感覺到有一股難以平息的憤怒,正在他胸一狂亂飛竄,有一把利劍正重刺著他的心口……
「我都已經跟你下跪,也向你道歉了,難道你還不肯原諒我!?」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她失去了所有的自信。
她以為他還要她的,但現在……她知道她太過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
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答應娶她!要他娶她?根本就是妄想。
「我知道要你娶我是一種奢望,那你就當是日行一善,幫我哄哄我爸爸,好不好?拜託你、求你!」
漫舞低聲哀求著,然,她的哀求,似闖不進他冷硬的心。
「林醫師說,他的癌症已到末期,他再撐……」她泛著淚光的清瞳,水亮而淒迷,「他再撐也撐不了多久了,求求你幫幫我,就讓他到時可以走得安心一點、快樂一點,好不好?我求你!」
他的表情冷漠,他的眼眸幽冷,他讓她為自己一再出口的要求、哀求,感到萬分羞愧。
他不會答應的,他沒有義務陪她演戲,沒有義務幫她……不再對他存有任何希望,風漫舞緊咬著唇,噙淚,疾速旋身,想離開這個教她難堪的男人。
喀地一聲,她拉開安全門。
「我沒興趣哄老人,但是,我可以接受妳的求婚。」他不想放棄這個僅有的機會。
即時的一句話,拉回她想衝出的步子,風漫舞驚愕回身。
第六章
自鬼門關走一圈回來的風父,聽到兩人結婚的決定,當場激動落淚。
他明白這是漫舞為他做的,是漫舞為了讓他安心,所作下的決定。
他知道自己不該讓漫舞為他,而犧牲她自己的婚姻。
但是,他對曜日有信心,他相信曜日婚後會是個好丈夫,也相信日後,曜日可以代他繼續呵護、疼惜漫舞。
一切就此決定,十天後,一場豪華婚禮,就在撒皇飯店宴會廳舉行。
當天,政商權貴、富紳名流齊聚一堂,就連一向看他不對眼的貝克、羅德及洛凱等三人,也專程搭機趕來白吃一頓。
根據三人的不負責轉述,費斯.柯古拉本也想趕來白吃一頓的,但可惜他體弱多病,就快斷氣了,實在經不起長途飛行的勞累,故而作罷。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可這三人從不是曜日的朋友,是勁敵,所以當他看到不請自來的三人,一雙濃密劍眉當場擰得死緊,恨不得馬上轟走他們。
但,在堂兄懷賢的努力斡旋下,喜宴過後,愛新覺羅.曜日心不甘、情不願地把三名不速之客,安排住進皇級套房,享受國家元首級的高級招待。
可,懷賢錯了,他實在不應該要曜日安排他們三人住進同一個地方。
因為,在享用過精緻美味的豪華婚宴料理後,沒正事可忙、可做,又無聊到了極點的三人,一旦湊在一起,真的肯定會出事。
果然,進套房不到五分鐘,三人一言不合,大廳頓時成了戰場,再十分鐘後,原在一旁喝悶酒的曜日,酒杯一甩,也加入戰局,還打得更凶、更猛。
因為他是如願娶風漫舞進門了,可他沒忘記上次她在這套房裡說過的話。
當時她在這裡,把他批評得一無是處,還說他從來就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哼,她的眼光絕對有問題!只是,如果他不是她喜歡的類型,那,她喜歡的到底是哪一種類型?
像金髮的貝克!?狠瞇黑眼,拳頭一握,愛新覺羅.曜日就朝貝克.莫裡納揮出一記重拳,砰!
「啊!」混亂之中中招,貝克痛摀鼻樑,「可惡,是誰打我鼻子的!」
還是隨時都擺出一副酷樣的羅德!?冷眼再瞇,他一記左勾拳,兇猛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