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甜甜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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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她母親總說這種女人在「倒追」男人。

  梅琪不想倒追男人,但是汽笛日復一日地呼喚她,她不禁對自己的反應深感罪惡。

  10月中旬她出城兩天,開車到芝加哥選購傢俱和裝飾品。那天下午,她接凱蒂一起吃晚飯,凱蒂一路上都顯得冷淡,才剛入座立即埋首在菜單中,不發一言。

  梅琪終於忍不住。「我們能談談嗎,凱蒂?」

  凱蒂抬起頭,雙眉高高地揚起。「談什麼?」

  「我猜想你保持沉默的原因是因為我搬離西雅圖。」

  「我不想討論,媽。」

  「你還在生氣。」

  「換做你,你不生氣嗎?」

  母女倆的討論一無進展。晚餐結束後,梅琪既罪惡又氣憤凱蒂吝於體諒她的處境。她們在凱蒂的宿舍前道別,臨別前,梅琪問:「你會回家過感恩節嗎?」

  「家?」凱蒂譏諷地重複一句。

  「對,你的家。」

  凱蒂別開視線。「大概吧,否則我還能去哪裡?」

  「屆時我應該能為你騰出一間臥室。」

  「謝了。」凱蒂的語氣毫無暖意,轉身就要進門。

  「你不擁抱我告別嗎?」

  凱蒂近乎機械化而且勉強地和她擁抱告別,梅琪懷著一股不該有的罪惡感離開。

  返回杜爾郡的第二天,她接到房地產經紀人來的電話,告訴她房子已經找到買主,對方想立刻搬進去,因此她立即搭機去西雅圖處理,直到第五天才返回杜爾郡,並且發現哈町之家的整修工程有了顯著的進展。

  房子外觀的油漆工程已完全峻工。襯著一層原始的維多利亞式的色彩,哈町之家美得令人眩目。梅琪將皮箱放在人行道上,信步繞過房子四周,不時露出欣慰的笑容,暗暗希望有人和她共享此刻的興奮。

  她返身拿起皮箱走進廚房,碰見水泥匠諾瓦,短短的交談中,得知暖氣、浴室、防火門和廚房的隔間已經完工,而且芝加哥方面已經把傢俱運到,就放在客廳。

  梅琪急忙奔進大廳,看見一屋子的古董傢俱,剎那間只覺得一切似乎順暢無比,未來一片光明,她真希望有人分享。她打電話找露露。

  「露露,你一定要來看看我的房子!現在外觀全部油漆完畢,而且我剛從西雅圖回來,那裡的房子已經出售,我的古董傢俱剛運到……」她停下來喘口氣。「你能來嗎,露露?」

  露露帶著蕾絲和傑斯一起來分享她的興奮。孩子們在空曠的屋子裡玩捉迷藏,梅琪則領著露露參觀,走遍二樓所有的客房,最後來到蜜月套房,佇立在溫暖的陽光裡,樓下傳來幼童嬉鬧的笑聲。

  「房子棒極了,梅琪。」

  「我有同感,謝謝你當時強行帶我來看。」

  露露信步走向窗邊。「聽說上星期你和瑞克見過面。」

  「噢,露露,別連你也來了。」

  「什麼意思?」

  「只是和瑞克同車去郡政府,已經使我母親突發奇想,囉嗦了一大堆。」

  「噢,我倒一無所知。有沒有發生任何事呢?」露露笑得頑皮。

  「噢,露露,你還叫我要成熟點呢!」

  露露聳肩以對。「問問而已。」

  「是發生一些事。我已經拿到經營旅館的許可證。」

  「這是舊聞了,即使我的好朋友懶得通知我。」

  「對不起,一切進展得神速無比,先是芝加哥,後到西雅圖。我很高興傢俱都運到了,我好立刻搬出娘家。」

  「那麼糟嗎?」

  「我們還是處不好。知道嗎?她甚至沒來看一眼。」

  「噢,梅琪,真遺憾。」

  「為什麼?我是她的獨生女,母女應該連心,可是有時候,我甚至感覺她嫉妒我。」

  「為什麼?」

  「我不知道。或許是嫉妒我和父親的親近、我的財產、我比她年輕等等,誰知道?她的心令人摸不透。」

  「我相信不久之後她會來瞧一眼。畢竟這幢房子是全鎮的中心話題。康洛妮一直吹噓你將以她的先人命名,而且計劃恢復宅邸的舊觀。這著實吸引大家的好奇心。它真的美極了,梅琪。」

  「謝謝你。」梅琪坐在露露旁邊。「但是你知道嗎,露露?」梅琪望著新糊上的水泥。「當我看見它一天天在變,再度煥然一新……我有一種……」梅琪一手按住胸口。「空虛的感覺,只歎無人分享。如果菲力還活著……」她歎口氣。

  「別歎氣。」露露站了起來。「不久的將來,全鎮的居民——包括你母親都會讚歎你個人的眼光和努力。」

  梅琪感激地微笑。「謝謝你的光臨,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們手勾手,一齊起身去找小孩。

  那天過後,梅琪眼看著房子的原型日漸顯現,心頭仍然偶爾浮現一股沮喪,尤其入夜工人收工回家,她獨自穿越各個房間,一心希望有人和她分享這種成就感。畢竟她不能天天打電話找露露來,她有她的家庭責任。她父親常來,但菲娜不曾出現的事實總是平添一絲遺憾。

  站在瑪麗號的甲板上看,10月這季節真是美不勝收。蔚藍的海天連成一色,樹葉的顏色變化萬千,隨著日子過往,瑞克讚歎地欣賞一年一度的秋景。雖然年復一年,對他而言,秋的魅力從未稍退。

  今年瑞克懷著一股新添的興致觀賞秋的改變,因為每增一片落葉,梅琪的房子就突顯一分。這已經變成一種詛咒,他竟然念念不忘一個不是他妻子的女人。然而每天經過哈町之家時,看著它露出原本隱藏在楓樹後面的屋宇,他總會扯動汽笛,納悶她曾否佇足在某一扇窗後面,注視他的船經過。

  他常想起那一夜兩人在一圈微光裡,漫步地走過每一間房間。一被發現,肯定會鬧得滿城風雨,即使兩人很無辜。真的無辜嗎?那夜的一切、郡政府外的擁抱、回程的相處、黑屋裡分享的信任,在在引發一股懷舊之情。

  在理智恢復時,他明白接近她的危險性,但是他又不禁自問,在海灣鳴笛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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