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叛賊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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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我也一樣嗎?」她抬起淒迷的水眸,哀惻地問道。

  聞言,玄煚胸口驀地一窒,像是被人緊緊揪住似的,痛得他無法呼吸。她想死嗎?她打算死在他手中嗎?她寧可一死也不願與他同宿同棲?八年後的相遇,竟是為了告知他她的變心而來的嗎?「一樣!」他說著違心之論,緊抿著唇。「只要是對不起我的人,只要是惹怒我的人,我一個也不饒!」

  「那你殺我吧!如果你定要殺鄂圖泰,你倒不如殺我,放過他吧!」她悲切地合上晶亮的眼,鬆了無力的手,等待他的答案。她給過鄂圖泰承諾,這一次平定藩亂之後,她還得保住他一條命讓他回鄉娶妻,現在她豈能讓他死在自個兒的主子手中?就算真要死,也得是死在戰場上,怎麼能死在那個曾經最信任他的人手中?

  「你的意思是說,你願意用你的命抵他的命?」他戰慄不已,暴戾肅殺的眼眸睨著她輕點的螓首,手臂上的青筋猖狂爆出。

  她是為了鄂圖泰而活嗎?他早知道鄂圖泰對德孋有著特殊的情感,但他沒想到德孋對他竟是這樣的情愫,八年了,他把德孋托付給他八年多,他可是盡責地照顧她了,但沒想到他竟是這般照顧!

  他直以為德孋是戀上了玄燁,想不到事情不盡然如他想像,她是染上了鄂圖泰!一個是他甫迎娶的福晉,一個是與他一同長大的好兄弟,想不到他們竟然背著他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他在平西軍內忍辱偷生,只為了能夠再與她相見,想不到……真是太令他想不到了。

  「我不會殺你的。」他低切沙啞地笑著,詭異而魔魅,令人不寒而慄。「我還要路線圖,你忘了不成?」他的大手狂暴地攫住她尖削的下巴,怒眼看著她盈亮而令他心疼的淚。「只要你把路線圖交給我,我便可以考慮不殺他!你覺得這個交易如何?」

  她的淚不是為他而流,她的心不是為他而痛,但是他仍是身不由己地戀著她,無法殘忍地取走她的性命,他的苦心,她會懂嗎?愈是愛著她,心中蜇伏的邪魅更會無情地吞噬他,但是他寧可被邪魅吞噬,也不願欺騙自己已不再愛她,更不願放手任她離去。既然他殺不了她,他便要囚她一生一世,要她陪伴著他,直到他的意識被吞滅的那一天到來。

  「路線圖?」德孋痛楚地睜開水氣瀰漫的霧眸,蹙緊了濃眉,蒼白的粉臉上已無生氣,任由病態佔據。

  「對!我不只要路線圖,還要你心甘情願的臣服。」他湊近她慘白的唇瓣,伸出濕熱的舌熨燙著她、滋潤她。

  「心甘情願的臣服?」她喃喃自語著。她不是心甘情願的嗎?倘若她不是心甘情願的,她早已咬舌自盡了,豈還會流連這個世間?是他令她痛苦地想離開這個世間,卻又令她眷戀著有他的世界,令她在矛盾之間痛苦地無法做出決定,終至卑微地等待他的臨幸,而他居然說她不是心甘情願?他的心真被邪魅給吃了不成!

  「回答我,好讓我知曉該怎麼做。」他犀利寒鷙的眼對上她。

  「好,只要你不殺鄂圖泰,我什麼都答應你。」她義憤填膺地回道,清亮水眸裡淌著他看不懂的心碎。

  玄煚驀地一怔,卻不知該如何表態。他是想要路線圖,也想要她的順從,但他卻不想用這種方式得到。可是不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他還能如何?

  「不,福晉,你絕不能答應他!」坐在矮几旁的鄂圖泰終於忍無可忍,驀地大吼一聲。他鄂圖泰雖不敢自詡是大清的第一勇士,但他可是個男人,怎能讓福晉這般柔弱的女人為他擔下一切?他寧可一死,也不能累及福晉!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他冷冽地說,俊爾的臉龐殺氣騰騰。

  這下子他倒拆散了兩個有心人,是不?

  「貝勒爺,鄂圖泰爛命一條,還請貝勒爺儘管賜死,鄂圖泰寧可一死,也不願因此牽累了福晉。」鄂圖泰心冷極了,他真沒想到他竟會變得如此冷血無情。

  「是嗎?」玄煚驀地起身,大步走到他面前,端詳著他一副視死如歸的臉,心頭霎時大怒,怒得他抬起腿便往他的傷處踹下,痛得鄂圖泰險些昏過去。

  「煚!」德孋花容失色地喊道。他不是答應她了嗎?為什麼還要傷他?

  「怎麼?你以為我不曉得你對德孋打著什麼心眼嗎?」玄煚氣怒得無以平復,抬起腿更用力地直往鄂圖泰的痛處踹下。「我將德孋托付給你,你便是這樣對待她的?不僅讓她上戰場,還奪走我的位置,以隨侍之名,卻是齷齪地流連在她身邊,你倒是對得起我了!」

  八年了,有誰能知道八年能改變什麼,能失去什麼,能得到什麼?八年的忍辱負重令他改變原性,八年的空虛寂寞令他失去摯愛,八年的孤獨沉淪令他得到權力鬥爭的快感,然而這一切全不是他想要,卻又不得不得的,有誰知曉他心中的苦?

  「煚,你不要……」德孋使出殘餘的力氣,支撐起自個兒的身子,下了床榻之後,只能勉強趴伏在地上,以雙手撐著地面往前爬。

  「福晉,」鄂圖泰雖然感到頭暈目眩,但他仍是注意到德孋。「貝勒爺!鄂圖泰絕無二心,還請貝勒爺相信,鄂圖泰真的——」

  玄煚猛地擒住他的衣襟,打斷他的話,「怎麼?連喜歡德孋也不敢承認嗎?既是爛命一條,你又在乎什麼?」

  「鄂圖泰和福晉之間真的是清白的,求貝勒爺相信。」他粗喘著氣,卻仍是將話一字一句說得分明。

  「倘若真是如此,她又怎會這樣為你求情?即使虛弱無力,她仍要為你求情?」他冷眼斜睨著在地上無力趴伏的德孋,心底像是破了個洞,痛得他幾欲發狂,痛得他打算毀了這令他痛苦的天地。他算什麼?他到底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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