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月常常一整天見不到人,朱雀翔也沒有過問,只是在經過她緊閉的房門時,會忍不住停下腳步,眼神複雜地多看一眼。
他知道那天自己確實說錯了話,侮辱了「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話會蹦出他的嘴,如今想起來,實在很後悔。
但後悔的卻是因為自己惹屏月不高興,而不是有那樣的想法。
這種抱歉,是說不出口的。
朱雀翔撫著一顆越來越容易失控的心,不知該如何是好?
三兄弟的臉也很難看,言克群甚至建議頭兒用黑色來佈置婚禮會場,言克駿則比較偏好靈堂版本。
而這些人當中,最快樂的非蕭意恬莫屬,她幾乎天天往這裡跑,晚上也偶爾睡在朱雀翔的房裡。
連一向不敢多話的僕人,也忍不住嘀咕。
「這樣的女人進南翔做什麼?挑東撿西又凶得要命,連昨晚少主在床上多熱情這種話她都敢講。」
「臉蛋生得妖艷有什麼用?真不知道少主是怎麼想的,我倒寧願少主和藍少爺在一起呢!」
「噓,這還不是為了南翔嘛!」
「可是我覺得少主還是比較疼藍少爺……」
*** *** ***
「屏,原來你躲在這。」
圖書室淡藍色的玻璃門被推開,言克盛瞧著斜躺在長椅上的屏月,不禁有些鬆口氣。
「嗯?有事嗎?」屏月抬手看表。「這麼晚,我以為你已經回褐房了呢!」
「我忘了東西,所以才又回來拿。」他晃了晃手中的東西。
「喔!」屏月點點頭,目光又落回書本上。
言克盛歎了口氣。「你還不睡?」這丫頭最近越來越孤僻了。
「我睡不著。」屏月眼神憂鬱。
言克盛調皮地笑了。「是不是隔壁太『吵』了?」
屏月的房間是主屋最大的客房,剛好位於朱雀翔臥房的隔壁。
「不是,隔音設備很棒,我沒聽見蕭意恬喊得有多大聲。」她認真地回答。
「你也回答得太露骨了吧?」言克盛又歎了一聲。
「會嗎?」屏月仍是沒有抬眼。
「算了,可不可以問一下,你和頭兒到底是怎麼了?早知道那天就偷聽你們說了些什麼。」
「吵架了。」
「你……」言克盛不可置信地眨眨眼。「跟頭兒吵架?!你也未免太猛了。你們為什麼開罵?」
「沒什麼。」屏月咕噥。
言克盛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屏月倏地抬起頭,將手中的書毫不留情地扔向言克盛,她有些生氣地說道:「你胡說什麼。」
言克盛往旁邊一閃,躲過了攻擊,嘴巴仍是說個不停。「這挺合理的呀!他說要跟蕭意恬訂婚,你氣到跟他吵架,難道沒有這個可能性嗎?」
「沒有。」屏月回答得乾脆。
「你喜不喜歡頭兒我不敢講,但我至少知道頭兒很喜歡你。」
屏月沉默了一會。「他喜歡我?」
「廢話,他要是不喜歡你,會把你硬留在身邊嗎?我們三兄弟同他一起長大,也沒見他對我們這麼好過。而且,我保證他的性向絕對『正常』。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有病,為何這樣折磨他呢?就告訴他實情嘛!」
屏月沉默了好一會,才慢慢吐出一句話——
「我來南翔,是為了替父母報仇,不是來談戀愛的。更何況他已經要跟別人訂婚了,何必再……」
「你們倆真是一樣固執,你真的願意看到蕭意恬那女人進南翔嗎?她準會把我們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
「我……」
言克盛的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屏月的話。
「搞什麼,這麼晚了……誰?沒看過。」言克盛接了電話。
屏月將地上的書撿起來,拍了拍。
言克盛則走到她面前,將手機遞給她。「找你的。」
「找、找我?」屏月愣愣地接過,不確定地「喂」了一聲。
「你好,不好意思,這麼晚了,沒有吵到你休息吧?」對方有禮地說著,態度有些慵懶。
「沒有,請問是哪位?」
「我是『j-sense』的副總裁程楷華。」
「喔,程先生好。」屏月不由得正襟危坐。
「我稍早有聯絡你,但是白樓的人一直說找不到你,他們又沒有你的電話,所以只好撥給言先生,請他代為轉接,麻煩你待會幫我向他致歉……」
「不好意思,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想知道明天是否有榮幸請你吃個飯,順便談談我們的合併案?另外,我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藍屏月問道。
「嗯,到時候再說吧!你願意答應嗎?」
「是明天晚上嗎?」屏月再次確認。
「有事嗎?」
「不,只是有些突然,最近我們少主要訂婚了,所以比較忙,不太確定有沒有時間。」
程楷華輕聲笑了。「對不起,是我太唐突了,那你明天中午以前再給我答覆,我的手機號碼是……」他念了一串數字。
屏月趕忙記下,又和他客套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是誰?」言克盛問她。
「程楷華,約我明天晚上出去吃飯。」
「哇,動作這麼快!」言克盛興奮得眼睛都亮了。
屏月白了他一眼。「你不要胡思亂想,他只是要跟我談合併案的事。」
「真的假的,說不定是追求『你』的第一步。」言克盛用手肘撞了屏月一下。
「拜託,我是女的。」屏月無奈地翻著白眼。
「他又不知道。」言克盛講得理所當然,唯恐天下不亂似的。
唉,言克盛這傢伙怎麼這麼八卦呀……
剛才在這裡義正辭嚴地要她面對自己的情感,這會兒,聽到程楷華約她卻又興奮成這樣。
她心裡已經夠煩了,言克盛還在這裡窮攪和。
好不容易將言克盛轟回去,屏月熄掉圖書室的燈,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悶悶地坐在床上,順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個絨布盒子。
盒子裡裝的是那天朱雀翔「試戴」在她手上的戒指——她當時是氣壞了,才會不小心把它戴走,等回到主屋,才發現戒指還在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