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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他聽得很仔細,但是並無一點吃驚畏懼的意思。只是沉吟:「蛟龍?難道指的會是他?」

  檀香的眼前閃過那個與鳳玄鈞曾鬥得不相上下的神秘人。那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不過他和鳳玄鈞似乎有過一段私仇。又是什麼樣的仇怨,讓那個人到現在還記掛在心?非要殺他而後快呢?

  鳳玄鈞幽幽低語:「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當年我曾經被海寇射傷的事嗎?」

  她點點頭,想起來那天晚上那個神秘人曾對鳳玄鈞說:「我射你一箭,你刺我一劍,我們早已扯平。」原來射傷他的人就是那個神秘人?

  鳳玄鈞說道:「當日我以為那人是海寇,是因為對方的船上沒有掛旗號,兩邊人馬在海上遇到,他們甚至沒有問我們是哪裡人,做什麼的,就立刻跳到船上大砍大殺。那種凶殘只有海寇才能做得出來。可是……」

  「可是現在你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檀香小心翼翼地問道:「是因為這個卦象,還是因為他的行為古怪?」

  鳳玄鈞凝視著她:「你說誰的行為古怪?」

  「那個黑衣……」檀香實在不擅長撒謊。更不知道一個謊言出口後若想掩飾,就必須用更多的謊言去遮蓋。

  她明明不想讓鳳玄鈞知道那一夜她也在他身邊觀戰,但是卻又忍不住心底的關心,想與他分析這些背後的隱情。怎知每次一開口,就必然要說錯話。而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怎麼可能收得回?

  鳳玄鈞望著她,「你還有多少事情想瞞我?這樣辛苦隱瞞不會覺得很累麼?」

  她啞然一笑,在他的質問下她反而釋然了。

  與其這樣藏起自己的真心,說下無數的個謊言,為什麼不說一次真話讓自己解脫?

  「昨夜我在場。」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讓兩人的視線碰撞出一串火花。

  「你在?那就是你救了我一命了?幫我捉住了叛賊?」黑亮的眸子逼視著她:「為什麼當時你不肯說?」

  她似笑非笑地輕聲慨歎:「因為……你討厭妖法。而我,不想被你討厭。」

  他的眸光被震碎。「你真的會使用妖法?」他覺得自己的心忽然有點抽痛,像是在為什麼痛心著。

  「你真的這樣厭惡妖法嗎?」她反問道。難道妖精與人在他心中就有著如此天差地別的位置?

  「你是妖?!」他低呼。說不出那一聲輕呼裡究竟包含的是印證猜想後的釋然,還是意料之外的憤慨。

  她語塞了。她是妖嗎?她從不曾確定過自己的身份。

  佛前的一支香,經過修煉而得到法術,可以幻化為天地萬物,有人的外形和思想,也有人的慾望和苦惱。為什麼她就是妖?

  他們彼此相對,默然無語。

  他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而她,卻無法將答案說出。

  「王爺!陛下派人送來了加急密函!」藏海琪匆匆跑進來,手中握緊一個信封。看到檀香站在屋中,他不由得腳步一頓,遲疑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話就說。」鳳玄鈞開口道。如果她真的是妖,所有的事情想瞞她都是不可能的,何必還要裝模作樣地要求擯退呢。

  藏海琪將密函遞上,「送信的使者說,陛下有口諭,要王爺立即回復。」

  鳳玄鈞打開密函,不過只看了一眼就立刻露出震驚的神情,雙眉深鎖,眉心揪成死結。

  「是壞事?」檀香忍不住問道。

  鳳玄鈞的眼睛自信上抬起,看著她,緩緩說道:「前太子突然病故,陛下讓我們兄弟幾人立刻返回皇都弔喪。」

  檀香怔住,然後又覺得心頭好像鬆了口氣。本來苦勸他不要回邊關他不肯聽,此刻天命要他避開,他能不避嗎?

  不過鳳玄鈞做事向來一意孤行,既然敵人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又豈能嚥得下這口氣,在這麼關鍵的節骨眼上放下宿怨,掉回頭,為自己當年的一個仇敵弔喪?

  她緊張地盯著他的嘴,生怕從中說出什麼抗旨的話來。但是他卻將目光轉向自己,問她:「玄城的傷勢能承受得了舟車勞頓嗎?」

  她怔了好半天才醒悟過來他在問什麼。

  「應該還可以,只是不能太過顛簸勞累,更不能說話動氣。」

  他皺著眉想了很久,忽然揚起臉,對藏海琪說:「你帶五百兵馬先回邊關,我護送玄城回京。」

  檀香雙眸一亮,幾乎要欣喜地叫出聲來。

  鳳玄城乘坐的依然是他來時的馬車,而檀香被鳳玄鈞安排在同一輛車上。

  說是安排,其實倒有些逼迫的意思。鳳玄鈞說:「要是玄城再受一點傷害,我就唯你是問。」

  知道她是妖的身份後,似乎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需要她幫忙的意圖,但還是一貫地傲氣,不肯明說。

  檀香不與他計較這種小事,被他信賴的感覺真的不錯,所以她也更加心甘情願地來照顧玄城。

  以前她對人好是因為佛祖的訓導,明白要以仁愛之人寬厚蒼生。現在她對鳳玄城好,並不僅僅因為他是「蒼生」之一,還因為鳳玄鈞的這份信任和倚賴讓她的心魂都為之所牽。

  沒有七竅的身體為什麼會有心跳?難道因為她修煉成了人身?難道因為她真的是妖,所以妖的情慾,妖的執念,她也要一併煉成?

  或者……她所期待的情劫即將因這種心跳而來得更快,更真切?

  鳳玄城的臉色蒼白,看上去更加柔弱,他側躺在車廂一角,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掌心,掌心中好像有個什麼東西牽動了他的視線。

  「那個小瑤可是你的親人?」他終於開口,問的卻是失蹤已久的小瑤。

  檀香搖搖頭:「只是路上結識的朋友。」

  他攤開掌心,亮出一枚戒指,問道:「這樣東西你在她身上見過嗎?」

  她瞇起眼睛看了看,再搖頭:「沒有。」並非小瑤身上肯定沒戴過這個戒指,而是因為她的眼睛從不關心這些零碎的飾物。

  不過看鳳玄城如此專注地看著這枚戒指,似乎這戒指中還有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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