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兩人恍然大悟。
值得同情的藍宇堂啊!
第九章
水洩不通的婦產科並非產婦太多,事實上讓人吐血的是只有一名產婦,可是無關人員卻高達十數名,跟在無關人員身旁的隨侍人員又有十數名,然後陸續聞訊趕來的又有十數名……因此形成現下這般空前絕後的熱鬧場面。
話說「尊貴」的樓二小姐挺著九個月大的身孕一時心血來潮地到自家門前散步,適逢某不長眼的黑色賓士車主撞倒了她──據現場第一目擊者陳述:賓士車的主人正忙於與女友Kiss,一時不察擦槍走火,失手打轉方向盤,驚險萬分地從樓步雨身旁擦身而過。而她由於一時驚嚇過度,導致胎氣大動,羊水破裂,送入醫院。
可是人多嘴雜的結果就形成了最後的版本──樓步雨出了車禍,生命垂危。可想而知這是多大的震撼消息,難怪聞風者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
藍家祖父一怒之下動用族長特權,可憐的賓士車主車被扣、人被拘,大法官一頂「謀殺未遂」的大帽子便扣到了他的頭上。其家族事業很湊巧地爆發重重危機,財務虧空、銀行催貸、債主登門、合資方撤資……知名企業一夕之間土崩瓦解,緣由便是他家的花心兒子不專心開車,撞到藍家最尊貴的孫媳,導致一雙寶貝提早降世,而他該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價──誰知道早產兒會有什麼閃失。
雖然事實上足九月的胎兒算正常分娩,預產期也近在咫尺,只可惜藍家祖父盛怒之下毫無理智可講,該做的還是做了。
當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響徹產房時,門外群情沸騰,他們好久不曾聽到小Baby的哭聲了,而且這是藍家迄今為止唯一的一對雙生子降世,自然意義非凡。
新生子是不會笑的──通常,但這一對白白胖胖粉嫩可愛的小傢伙只哭了幾聲便有志一同地露出迷人的笑靨,迷呆了抱著他們的護士小姐。
「恭喜,一對漂亮的男嬰。」護士微笑著報告消息。
「男嬰?」藍家幾位長輩呆滯地對望,而後心有靈犀地頭腦清明起來,「是她!」可恨哪,整日打雁偏叫雁啄了眼。先讓他們以為她懷的是女嬰放鬆心裡的戒備,再去演出一場賺人熱淚的蹩腳戲──當日他們是沉迷其中而不可自拔,順利取得雙生子的歸屬權,最重要的是顯露驚人的廚技引誘他們──儘管當時是他們請人家下廚的,好讓他們迫於美食的誘惑,迫切地希望她成為藍家人,進而簽上「喪權辱國」的割地賠款條約。
樓步雨於一月前下嫁藍宇堂,聘禮之一便是藍家祖父的切結保證書,雙胞胎必須冠上樓姓,繼承樓家的香煙。
捶胸頓足的恨,此恨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面色蒼白的樓步雨躺在病床上,生孩子耗盡了她的體力,沒什麼精神地看著興師問罪的六位老人,在心裡再次為自個歎氣。就知道好事準沒自己的份,看吧!有哪個產婦遭到這種待遇的?她還真是天下唯一呢。
「不是說是女孩嗎?」六個人異口同聲地問,他們知道她懂,剛才那位漂亮的女醫師已經坦誠不諱,她是幫兇。
樓步雨闔了下眼,虛弱地道:「說實話,你們肯讓孩子姓樓才怪。」不騙他們騙誰?
一旁的護士根本就嚇傻了,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
「爺爺、奶奶、爸、媽,步雨現在很虛弱,以後再找她算賬好嗎?」藍宇堂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他的妻子到現在還不肯放棄與人鬥嘴,真是──蒼天也無語啊!
看在兩個活潑可愛又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份上,幾位老人終於決定暫時記上這筆賬,改日有空再拿出來好好清算,來日方長嘛。
終於,終於,兩個小奶娃安安靜靜地躺在母親身邊睡著了,他們的母親也睡得正沉。
麻油雞的香味,幾乎成為樓步雨的進食鬧鐘。
早晨五六點鐘,第一隻麻油雞新鮮出爐。上午十時,第二隻麻油雞上桌。中午,必不可少的麻油雞,下午茶時間,還是千篇一律的麻油雞。幾乎從睜開到閉上眼,在面前打轉的就只有麻油雞,讓人痛恨到死。
到此,樓步雨終於得出一個鐵的定律:生過小孩的婦女為何離婚率居高不下──在如此頻繁的高營養、高脂肪食物的進補下,要想維持婚前的曼妙曲線簡直是作白日夢,也難怪丈夫們要見異思遷,任誰都不想抱一頭豬共眠的。
坐月子第三天開始,樓步雨堅決、果斷地中止麻油雞的疲勞轟炸,改換親自動手列出的洋洋灑灑數千字的營養食譜,幾乎把藍家主廚嚇到口吐白沫的地步,他堅持認為那是某人吃了過多麻油雞後祭出的報復手段。
吃虧而不討公道,絕對不是樓步雨的人生座右銘。
讓小孩吃母乳對嬰兒最好,但卻嚴重影響女性的身材。在大家都認為樓步雨有捍衛身材的前次「壯舉」後是斷不可能接收母乳餵養時,她跌破眾人眼鏡地堅持母孔餵養,說這樣孩子才會健康聰明,而且她的食補會增乳。
「妳不怕乳房變形,身材走樣後,老公向外發展?」有人鼓起勇氣提出疑問,卻幾乎遭到亂拳打死的下場。
那個白癡,如此對小寶寶有利的前景,他敢來搞破壞,純粹是皮在癢,欠人修理。
「你會向外發展嗎?」樓步雨和藹可親地問某人。
藍宇堂頓時感到森森寒氣自週遭圍困而來,急忙鄭重地指天發誓,「絕對不會。」
「那最好。」她笑得越發滿意,「省得我還得幫忙。」
他疑問:「幫什麼忙?」
「妳要幫堂哥發展外遇?」藍家弟弟不可思議地驚呼。
「表嫂的胸懷好偉大。」某遠親發出讚歎。
「希望我未來的另一半也如此貼心。」有人沉醉於自我幻想中不肯清醒。
「幫我什麼忙?」只有當事人腦神經繃得緊緊的,有種烏雲罩頂的不祥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