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還不快給本公子出來?」丟出茶杯的同時,匡雲中拔腿追了出去。
但他仍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目睹一抹黑影閃過,想追卻已經來不及。
「嘖,跑得真快。」這常府裡詭異事兒越來越多,惹得他忍不住擔心,往後恐怕沒清閒日子好過了。
「怎麼樣?」片刻後,常如楓也追了出來。
「對不起,讓人給跑了。」他聳肩,道了聲歉。
「我是問你怎麼樣?」她著急地拉著他前前後後檢查了一遍。「沒受傷吧?」
「呃……」他愣了下。「你不生我氣了嗎?我剛剛違背契約,干涉了你常家內務耶!」也不知是有意抑或無意,他再度捩揚起她才消緩些許的怒火。
她溫柔的眼神一變而為兇惡。「是啊!我倒忘了問,你方才是什麼意思?」
「等一下,讓我先喝口水、喘口氣再說。」他二度打斷她的話,衝回屋內,一眼瞧見她擱在主位旁的茶盞,毫不客氣地端起來一飲而盡。「呼,差點兒渴死了。」
她胸口劇烈起伏著,不知該怒還是該笑?他似乎以耍弄她的情緒為樂。
匡雲中喝完茶,隨手抹了把滿額的汗,發現身上的外衫已落至臂膀、要掉不掉的,索性脫了了事。
「你知道嗎?在你家最麻煩的就是穿衣服了,一層又一層的,內衣、中衣、外衫,這還沒加上一堆結呀、穗的,沒人幫著,我還真不會穿衣。」還是他們西荻國好,人人勁裝打扮,灑脫俐落,多方便。
常如楓本來很生氣的,但瞧他與那身衣裳、外褂,打拚作戰得狼狽不堪,那氣不知不覺化成一聲歎息。
「你別再亂扯了。」衣上的總帶都給他扯成死結了,再搞下去,他非困在那堆衣衫裡動彈不得不可。
「還是我那套乞丐裝穿起來舒服。」眼看著中衣的穗帶就要束緊他的脖子,讓他窒息而亡;匡雲中忍不住雙手一個使勁兒亂扯「嘶」地一聲,衣服突然發出可疑的聲響,他一怔。「被我扯破了嗎?」
常如楓抬眸橫了他一眼。「你非得這麼粗魯嗎?」
「再斯文下去,我怕就要沒氣了。」他手指抓著陷入脖頸裡的穗帶,皺起一張苦臉。
她抿緊唇,撇過頭不看他。真是的,原本積滿一肚子的火又給他胡搞瞎纏成笑氣了。
「你不救我嗎?」他無聲無息地偎近她。
她嚇一跳,急退兩步,卻踩著過長的裙擺。「啊!」驚呼出口,眼看著就要摔個四腳朝天。
「小心。」他及時伸手扶了她一把,免去她與青石地板相親相愛的痛楚。
她紅著臉,心怦怦跳,卻不是因為驚嚇,而是,他靠得太近,那濕熱的喘息不斷吹拂上她頸側,快將她整個人給烹熟了。
他看著她,一瞬也不瞬,眼神深沉若大海。
她的呼吸不覺再度加快,神思逐漸被吸入那抹洪光中,無法自拔。
「如楓。」他忽爾輕喚她的名,語調又柔又軟,就像那剛出爐的白饅頭。
「嗯?」她虛軟地輕應,錯以為自己的喘息變成了火花,而體內流動的也不再是血,而是熾熱的岩漿。
他突然放開扶住她的手,扶她站正。「既然我救了你一次,你是否也該回報我一下?」他指著頸上那圈纏得死緊的穗帶。「萬一我被這玩意兒給勒死,你就變寡婦啦!」
她先是一愣,然後,迷濛的水眸圓睜,什麼激情火花全熄了,只剩下濃濃的不悅。「你連穿個衣服都不會嗎?」她咬牙,可抱怨歸抱怨,還是伸手幫了他,畢竟大業未成前,他仍有利用價值,死不得。
「乞丐裝我很會穿。」他涼道。
她回瞠起雙眼。「你已經不是乞丐了,別再開口閉口乞丐裝。」
「我以為你喜歡不忘本的人。」他低喃,癡望著她在他身前忙碌的十指,一根根嫩白如玉,真是漂亮。
「那種東西不必死記不忘。」
「那我該記些汗麼?」雙眸凝視著她,他輕柔的語調裡摻雜著些許醺然,從不知道,原來心也會長翅膀,而她的靠近,卻讓他生平頭一回體會到什麼叫飄飄欲仙。「或者我該記的是你,以後我滿腦子就只想著你好不?」
她閉口不答,只回他一記精亮閃灼的利眼,聽多了他的混帳話,她已學會抵禦。
但匡雲中卻渾然不察她的不滿,一味沉溺於她難得一見的嬌媚中。
平常的常如楓因受嚴格家規所束,一言一行莫不守禮守分,雖端莊自持,卻失了女性的嬌媚。可一旦她的情緒受到激發,天生熱情突破理智迸射於外,襯出一身的光彩燦爛更勝天上的虹;那嬌艷可真要迷死天下人。
「天啊,你好美。」正如此刻的匡雲中,就被迷得神魂顛倒。
「是嗎?」常如楓冷笑,本該開心的,可他那個人一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誰曉得他下一句又會說出什麼混帳話?為免氣死,她最好別再輕易信任他。
「是真的,我從沒見過比你更獨立自主的姑娘,性情爽朗、舉止大度,又不失良善,尤其你那雙眼,晶亮明媚;每回你瞪著我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渾身發抖。」他著急解釋的模樣十足可笑,惹得常如楓一腔的冷心冷情又再度被毀。
「原來我這麼可怕啊!」她終於忍不住回了他一句。
「不是可怕,是驚艷,太過驚艷而承受不住,以致發抖。」說著,他又抖了兩下以加強言語中的可信度。
常如楓真會給他氣死又笑死。「你別亂動,待會兒穗帶解不開,有得你苦頭吃。」她喧道,不由自主地放輕瞭解穗帶的動作,以免弄疼他。
「你不相信我的話嗎?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僅人漂亮、心漂亮,手更漂亮。」不知道他吃了些什麼,嘴巴甜得像要滴出蜜來。
「原來我全身上下最漂亮的是這雙手啊!」她輕哼,唇角勾起淺淺笑意,柔媚宛若三月桃花。
「是啊、是啊!你的手好漂亮,每一根手指都又白又細。」他邊說,邊以大掌覆蓋在她綿軟的柔荑上。「而且軟軟嫩嫩,摸起來就像小牛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