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真是動輒得咎啊!莫日根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話了。
「哼!」這次皇帝連話也懶得說,龍指一勾,一隊全副武裝的侍衛就跑上了朝堂。
見此情景,在場諸臣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個只恨自己站得不夠遠,生怕一不留神這火就燒到自己頭上來了。
「來人啊!將莫日根打入……」
「皇上,要罰就罰我──罰臣吧!」皇帝話還沒說完,吉雅已經衝上前請罪了。
雖然她還沒弄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上京述職竟然在眨眼間變成請罪,可是她知道一定要保住莫大哥。
「妳這也太放肆了──」不但不下跪,還膽敢咆哮朝堂!皇帝的臉色更難看了。
「皇上,求你別懲罰莫大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臣指使的。」
「妳──」
「皇上,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和莫大哥他沒有關係啊!皇上,你就大人有大量饒了他吧!」
豈有此理,居然連江湖上的渾話都搬出來了!皇帝的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
軍裡大多是爽直粗豪之人,莫日根又將她保護得太好,以至於她根本就不懂什麼叫看臉色說話。再加上她生怕皇帝會下令處罰莫日根,哪裡還會管皇帝的臉色臭不臭,兀自辟哩啪啦的說個沒完。
「真是豈……」有此理!接連幾次想說話都被她打斷,他從登基以來還從沒遇過這麼窩囊的事呢!
「妳在胡說什麼,還不快閉嘴!」耳聽得她仍一味的搶著請罪,生怕皇帝真遷怒於她,莫日根也管不了在君前失儀,大聲喝止道。
不料皇帝也在同時間開口,而他的喝止竟變成針對皇帝,君前咆哮本就失儀,何況這被吼的還是皇帝本人呢?
現場一片寂靜,然後──
「哈哈哈哈……」死寂的朝堂上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皇上,衛南將軍御下無方,合該死罪啊!」
「皇上,莫日根該殺,指使手下咆哮朝堂的烏吉雅更是該千刀萬剮啊!」
剛才那些噤若寒蟬的大臣們,紛紛上前七嘴八舌的聲討;就算偶然還有想替他們求情的,也很快的消失在聲討的浪潮裡,激不起半點浪花。
什麼叫作眾口鑠金,吉雅算是親身領教了。
「皇上,將軍她無意冒犯,是臣管教無方,臣願意領罰。臣……」莫日根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管教無方?呵呵呵呵……聽得這詞,皇帝不禁莞爾了,只是臉上還是不動聲色。
「莫大哥,你別說了,如果你出什麼事,我也不會苟活的。」吉雅打斷他的話。
妳怎可輕言生死?!莫日根憤怒的眼神對上她的,她那明眸裡分明寫著同生共死這四字。
夠了,此生能夠得她如此相待,他就算死了也值得!
「好,就讓我們同生共死吧!」他點點頭,膝行幾步將她擋在身後。
皇帝倒是很久沒看見這麼不怕死的。
不過,莫日根還以為擋在她前面她就安全了,卻不知他忽必烈想抓人的話,就算在前面擋一堵城牆也沒用!
真是聰明人做了笨蛋事。
遙想當年,他孛兒只斤.忽必烈也是一員赫赫有名的虎將,那些宋朝的婦人甚至用他的名字來嚇唬那些不聽話的小孩子。
呵!還真是懷念那些縱橫沙場的快意歲月啊!皇帝臉上浮現一抹懷念的微笑。
看,皇上他老人家笑得可真詭異!
這兩個傢伙要倒楣了。
……
大臣們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彼此用眼神示意著。
「別怕,不管怎樣莫大哥都會陪在妳身邊。」莫日根反手握住她滿是冷汗的小手,低聲安慰。
「嗯。」吉雅點一點頭,反手握住了他的。
他的大手暖暖的,只是握著就感覺一種溫暖順著她的掌心一直傳遞到心中,就連掌中的硬繭也讓她覺得鎮定和安慰。
坐以待斃從不是莫日根的本性,就算他的對手是皇帝也一樣!
進金殿時不允許攜帶兵器,所以他的佩刀和吉雅的小匕首都被留在殿外了,不過他有自信可以一招奪刀。
莫日根的虎眸四下飛掠,很快鎖定了目標。計畫奪了刀之後,就拉吉雅往外……
「莫副將,不管你有什麼計畫,我都奉勸你不要輕舉妄動為好!」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一股極為強勢的氣壓迫過來。
莫日根縱橫沙場多年,從沒遇見這麼強勁的對手,雖然沒有真正的交手,但他背上的汗毛已因這個人的存在而豎起。
「大諾顏元赤烈。」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只有大元第一名將大諾顏元赤烈才會有這樣強勁的氣勢。
「我是。」元赤烈很久沒遇見這麼強的對手了,不覺有些躍躍欲試。
上一次只是遠遠的觀望,他就感覺這傢伙不是池中之物,而這次近身觀察更是確定了他的想法。嗯,這樣的人才做副將確實有些大材小用了。
勁敵!兩人心中同時浮現這想法。
哼!就算是大諾顏,他也不會輕易認輸的!莫日根發狠的想。
雖然兩個人都沒有進一步動作,可是周圍的人卻感覺出有什麼從他們身上釋放出來……
不出聲的較量依舊默默進行,就像一柄名劍遇到了另一柄名劍,誰也沒法取得絕對性的勝和。
莫日根心裡很清楚,換個地方再假以時日,他或許能和元赤烈一拚,可此刻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他這邊,想要擊退他希望渺茫。
可他不能退……不能輸……
莫日根咬牙硬撐,汩汩汗水從他的額上滾落下來,模糊了他的視線。
「莫大哥,你怎麼了?」吉雅發現了他的異樣,摸出帕子替他擦去汗水。
「沒事。」就這麼一下,蜜意頓生,緊繃的殺意頓時弱了。
如果將莫日根比作一柄名劍的話,烏吉雅就是收藏這柄名劍的劍鞘了。只是,她自己始終沒有意會到,呵……
有意思!元赤烈的眼裡滿是笑意。
莫日根忽然暴起,可只竄起一半,元赤烈的大手就已按在他的肩頭上,那隻手像一座壓下的大山,將他按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