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壓上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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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啦。不過小皇帝才三歲,養到他可以自己執政,少說也得十來年,你還得累這麼久呀?好長的一段日子……」

  她真有自信能醫好他,不是嗎?已經在替他煩惱這十來年代理國政的辛勞,讓他也差點要開始感慨自己還得熬上十年才能輕鬆些,還能……多活十年。

  他真的能嗎?

  她相信他能。

  而他,也想相信自己能。

  他收緊五指,將她握得更牢,笑道:「所以才得盡早教他,希望十年後他能撐起這片天。」

  穆無疾眺望頂頭湛藍蒼穹。

  這一天,萬里無雲,晴朗得幾乎可稱之為他一生見過最清湛的天空。

  「到那時你我一塊去賞荷泛舟,就在船上三天三夜不下來,如何?」

  「念要念標準一點啦,害我聽成『就在床上三天三夜不下來』……」明明是她自己想偏了還有膽埋怨他說得不清楚,害她……有點小失望。

  「呀,難道是我不當心將心裡的實話給說出來了?」穆無疾作勢吃驚地掩嘴,那一副「我心裡正有這麼下流想法」的模樣好可愛,兩人接著都笑開了。

  希望十年後的今天,還會是這樣的晴朗好天氣。

  希望十年後的今天,還能像現在,手牽著手,一塊優閒依偎。

  希望。

  第六章

  一國宰相的婚姻大事在城裡沸沸揚揚傳開,原本合該是喜事,然而大伙都是討論討論著,最後不忘補上一句困惑。

  「穆宰相的身體……還能撐滿一年嗎?」

  並非想惡意詛咒別人家的好事,只是穆家獨子幾次近乎斷氣的消息,想來那名新媳婦兒年紀輕輕守寡也將成為定論,讓人不由得替她搖頭歎氣。

  「真可惜了,穆宰相是好人哪,好人不長命……」

  「人家明明是辦喜事,瞧你說得像辦喪事一樣!說不定娶媳婦兒沖喜,他一身的病便不藥而癒。再說,宰相府的新媳婦據說是名女大夫哩!」

  兩名漢子說著說著便往右巷轉進,交談聲音漸遠漸歇,一道靜佇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的身影默默聽罷,隱蔽在帷幔下的面容若有所思,聽見喃喃低語的咬牙聲自帷幔下傳來——

  「這顆混蛋小蒜頭,又捅出什麼樓子來?」

  「哈啾!」

  身在穆府裡的皇甫小蒜揉揉鼻。明明不覺得冷,為什麼會打噴嚏?是有人在暗地裡說她壞話嗎?

  「奇怪,耳朵也癢癢的……」她嘀咕,邊抱起竹簍,將草藥全倒在桌上,開始仔細揀選她要用的份量。穆無疾之前喝太多雜七雜八的藥性大抵都清得乾乾淨淨,她正準備換藥方,得對症下藥了。

  放緩揀藥的速度,她到後來變成呆呆看著藥材發愣。

  這帖新藥方也不是最好的選擇。她知道怎麼做對他才最好,然而她不信任自己……

  也許讓她再磨練幾年,她就有足夠的本領一勞永逸解決他的舊疾,讓他不用再受病痛折磨.可是她也會害怕自己的失敗,一失敗,要付出的代價卻是他的生命——

  「不行不行,不能胡思亂想!我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辦法讓穆無疾活著。」奮力咚咚搗著藥。對,這是她現階段最大的挑戰,她不能露出太多毫無自信的嘴臉,就算不用那個方法,她也有能力可以治好他的!

  皇甫小蒜將用來亂想的精力全花費在搗藥配藥及查藥書上頭,半個時辰便將一個時辰才能做完的工作做妥,她抹抹額上的汗,先大口灌下一大碗的茶水,才準備繼續做搓藥丸子的工作。

  最近穆無疾勤往皇城裡跑,教導三歲小皇帝讀書識字,帶小孩很費精神,她打算做一些藥丸子方便他帶在身上吃。

  「皇甫大夫,外頭有您的訪客。」小婢特來稟報。

  「我?訪客?」

  她在這城裡既無朋友也無親無戚,哪可能會有人指名找她?

  呀!莫非是近日穆無疾常出府溜躂,旁人見他似乎病狀稍減,特地慕名來找她這名功勞恁大的醫者?有可能有可能這個最有可能!

  不過她皇甫小蒜也不是隨隨便便誰都治的,她傳承她爹的狼心狗肺,要治人得先拽個二五八萬才行,嘿。

  皇甫小蒜放下手邊正事,拭淨手,大搖大擺讓小婢領著她去瞧瞧訪客。

  一方翠竹前,站著未以真面目示人的訪客,但是她瞧見了帷帽掩不住的部分——一綹長長垂洩在胸前的銀色長髮!

  「冬桃冬桃!你先下去!我、我自己來招呼他就好!」皇甫小蒜變臉地驅

  趕小婢。

  「那要不要冬桃替你們沏壺茶來?」

  「不用不用不用,他馬上就走!」連茶都不會有空喝的!

  「是。」雖然心裡有疑,小婢也只能乖乖退下。

  皇甫小蒜轟然轉頭,殺到帷帽身影面前,可是身材相距太多,她只能努力仰頭再仰頭,從這角度正好可以將帷帽下的面容瞧得一清二楚。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誰准你這麼對我說話的?沒大沒小。」一拳直直落下,正好敲中皇甫小蒜的腦門,疼得她只能捂頭閃避。

  她跳開一步,指著來人,「誰又准你私自跑到穆府來找我的?!」

  「來瞧瞧你還得費多久才肯承認自己失敗。」帷帽下傳來沉沉笑嗓。

  「我可沒失敗,穆無疾的病全在我掌控裡!」哼。

  「病情在你掌控裡本來就是你到此的目的,有什麼好驕傲的?但……治病治到成為他的媳婦兒,你也真是好大的狗膽。」

  「呃……」她馬上心虛地撇開頭。

  「穆無疾是個病弱鬼,不用一年便會駕鶴西歸,你挑個已經半具身體躺進棺材的丈夫做什麼?這麼想當寡婦嗎?」

  「他才不會!我們說好了要在一起一輩子的!」皇甫小蒜握拳吼著。

  「這種謊話你也信?你是從小灌藥灌到腦子有問題?呀,還是你娘生你時,那毒不只毒殘你的味覺,實際上最大的影響是你的智力?」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一直覺得那毒不該如此輕微,原來最殘害的是智能呀!終於能解釋這個女兒怎麼老讓他覺得無法溝通,找到主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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