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他不太像平常的樣子。「奴婢不要爺道謝,只要爺答應奴婢一件事。」
「什麼事?只要我能做得到我都答應你。」他大方的說。
「奴婢只要爺活著。」明月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不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只想知道他有沒有敷衍她、騙她。
他怔仲一下,「明月?」
「奴婢什麼都不要,只要爺活著……」她淚水湧出更多了。「爺,你答應奴婢好不好?好不好?」
燕九伸臂將她攬在胸前,「我計畫如此周詳,怎麼可能會死呢?你也太小看我了,而且我只是要皇太后親口承認她錯了,只要她說出來,跪下來懺悔,我就不會再為難她了。」
「真的嗎?」她的圓臉上佈滿淚水。
兩指又往她鼻子上捏去。「我作啥騙你?」
「要是皇太后還是不承認呢?」她問。
他斂起鳳眼,「的確是有這個可能……不過她還不值得我為她送命,這次報仇不成,還有下次,總會成功的。」
明月擤了擤鼻子,「爺沒有騙我?」
「難道你希望我跟她同歸於盡?」燕九瞪眼。
「當然不是了。」她嘟囔。
「這就對了。」見明月似乎信了,他眼底綻出蠱惑的眸光,轉移她的注意力。「何況我也捨不得丟下你不管,等這次的事結束之後,我們就遠離京城,找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隱居起來。不過我身上的銀子都花得差不多了,可能沒辦法讓你一餐都吃上一桶飯,這樣你還願意跟著我嗎?」
她又想哭又想笑。 「當然願意,我可以少吃一點,就算不是吃白米飯也沒關係,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不然要養你可有點難了。」他笑歎的說。
「爺……」
燕九握住她的小手,「明月,你會在意我的容貌嗎?」
「當然不會了。」她頭搖得很用力。「不管爺長得什麼模樣,爺還是爺,在奴婢心中是一樣的。」
他試著說出心底的秘密。「即使……即使我曾經遭遇過……一些不堪的事,這副身子已然一污穢不堪,你也不會嫌棄?」
「才不會,爺是個懂得感恩圖報的人,心地這麼美,怎麼會污穢不堪呢?」明月目光澄亮的瞅著他,「外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心。」
只不過簡單的幾句話,卻把他過去受過的不堪和骯髒給一一洗滌過了。
張臂將她摟得更緊,喉頭梗住了。「說得真好。」
「爺,過去就讓它過去,人活著就是要看著前面……」偎在他的胸口上,明月覺得好幸福。
「嗯。」
明月滿足的笑了。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燕九看著床尾,慢慢的斂起所有的表情。
*** *** ***
避暑山莊
「……他以為坐上龍椅就可以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只要本宮沒死,隨時可以讓他皇位不保。」在寢宮內,皇太后大發雷霆,把所有的怒氣全出在太監、宮女身上,大家噤若寒蟬,全縮在角落不敢靠近。
只要想到在身邊伺候的奴才居然敢背叛自己,出來作證四年前的事,讓龍震炎那個毛頭小子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她濫殺無辜,妄想隻手遮天、干預朝政……哼!他以為他有個王爺的爵位就可以扳倒自己嗎?簡直在癡人說夢,就連皇上都不敢動她分毫,憑他也配!
「還是先救出鋯禺,他到底是萬金之軀,關在天牢那種地方怎麼受得了,得快想辦法……」
皇太后越想越嘔,將杯子往地上一摔,嚇得隨侍在側的宮女臉色慘白,直打哆嗦。
「無心呢?去把她叫來!」這個女娃是她的心腹燕公公一手栽培出來的,這時應該可以派上用場。
身畔的老宮女縮了縮脖子,上前稟明。「回太后娘娘的話,無心她……她讓皇上帶、帶走了……」
「什麼?!」皇太后臉色鐵青,精心保養的五官因怒氣而變形。「他憑什麼帶走無心?難道他真想跟本宮作對?」
老宮女頭垂得低低的,不敢吭聲。
這時,仁公公走進寢宮,一臉諂媚,「太后娘娘息怒,可別把自個兒的身子給氣壞了,那多划不來。」
「哼!燕仁,你會不會也跟他們一樣背叛本宮?」她不禁要草木皆兵、疑神疑鬼起來。「畢竟你已經背叛過之前的主子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
仁公公趕緊誠惶誠恐的跪下,「太后娘娘明鑒,奴才就算是給天借了膽子,也不敢背叛太后娘娘。」
「說不定皇上給了你什麼好處,要你來背叛本宮?」
他磕了幾個響頭。「太后娘娘真是冤枉了奴才,皇上可是恨不得一刀殺了奴才,好替燕道平報仇,哪可能輕易放了奴才?若不是有太后娘娘撐腰,奴才這條小命早就沒了,奴才對太后娘娘的心可比天上的日月……」
「好了!淨會說些噁心的話。」皇太后暫且相信他了。「只是在這避暑山莊可真悶,還不准本宮離開半步,真是教人難以忍受。」
露出一臉假意討好,「太后娘娘就先住在這避暑山莊一陣子,還是別跟皇上正面衝突的好,邵王爺畢竟是皇上的親兄弟,再怎麼樣皇上也不會真的處死他……」
皇太后嘶聲斥道:「他敢!」
「所以太后娘娘就給皇上一個面子,等風聲過了,皇上說不定就會下旨放了邵王爺了。」仁公公分析的說。
她沉吟了下,「這話倒也沒錯,想不到你還挺管用的,起來吧!」
「謝太后娘娘恩典。」他往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意會過來,忙不迭的奉上香茗,讓皇太后消氣。
「只要本宮還有一口氣在,就算他是皇上,本宮也不會讓他好過。」皇太后一臉恨之入骨的表情。「他的生母佔去先皇所有的心思,還立他為東宮太子,把皇位留給他。本宮呢?本宮又得到什麼?本宮的親生兒子如今是身陷囹圄,成了階下囚,老天爺未免太厚此薄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