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帝斯不置可否。
「你恨桑克輝嗎?」從桑克輝食言背信到現在都過了那麼多年了,聖一直沒有什麼反應也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他以為聖讓那些事成為過去了,兩家人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
此刻看起來事情顯然還沒過去。
他搖頭,「用恨這個字太高估他了。」
「他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你不恨他?」莫爾霍抬起一道眉毛,也不拐彎抹角。
「我沒有必要恨他,因為他那麼做並不會改變什麼。」他只是覺得這種人很可憐亦復可悲,眼光短視,只看得見眼前、表面上的利益。
當初橘兒的母親還健在,兩家人往來密切,從橘兒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兒就老愛黏著他,在他身邊打轉,雙方家長更因此訂下了親事,希望未來能親上加親。
雖然期間歷經橘兒的母親因病去世、桑克輝續絃,兩人之間的婚約倒也一直存在著,直到他十四歲那一年,父母親因為車禍意外過世,他對管理企業集團沒興趣,所以決定釋出一些股份,讓出經營權,只當幕後的投資人,不料卻被媒體寫成副總裁欺他年輕不懂事,用計奪取了他繼承的股份,搶走集團的經營權。就在消息見報後的第三天,桑克輝就偕同葉芳美前來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了。
「那為什麼要把桑橘兒從婚禮前劫走,還和她結婚?你心裡難道沒有藉此報復桑克輝的意思?」但是,冤有頭債有主,不應該殃及無辜。
他從沒打算傷害桑橘兒,「她本來就是我的妻子,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
這也是當初桑克輝夫婦和他已逝的雙親的約定。
他也知道這麼做會讓桑克輝寢食難安,得時時擔心女兒在他身邊有沒有受到折磨。不必撻伐他、不必動手,這就是對桑克輝最好的懲罰。
「你不會傷害她吧?」他不確定地問。
黑帝斯若有所思的眸光轉到他的臉上,不答反問:「你很關心她?」
莫爾霍支著頰,笑笑地斜睨著他,「她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狀態下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處境很令人同情,我只是表現一下善意而已,或者你覺得我應該敵視她、刁難她,讓她在這裡待不下去?」
他瞪著他好一會兒,才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你到底要我怎麼做?」莫爾霍狀似無奈地攤攤手。
「囉唆!」他不耐地低吼。
聖生性淡漠,他從沒見過有哪個女人可以左右他的情緒……莫爾霍的腦袋裡忽然靈光一閃,「難不成……你這些年來身邊始終沒有女伴的原因是……桑橘兒!」
黑帝斯沒有搭腔,又灌了一口酒。
原來如此。莫爾霍瞅著他,咧開大大的笑容。
他撇開臉,不去看那刺眼的笑容。
莫爾霍饒富興味地湊上前去,大剌剌地打量他。
「你在看什麼?」黑帝斯出聲質問。
「你……」他的眼底閃爍著促狹的光芒,「你該不會……還是處男吧?」
越想越覺得不會錯,聖這人有點小潔癖,肯定不會亂搞男女關係。
處、處男?他瞪他,冷冷地道:「不關你的事。」他沒有必要回答這種問題。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是嘍。」莫爾霍摩挲著下巴,眼中的光芒大熾。
「不是。」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會省事得多。
「不是?」怎麼可能!他百思不得其解,「在什麼時候?跟誰?」
在什麼時候、跟誰?黑帝斯冷嗤了一聲,「要不要我連時間多久、用什麼姿勢都一五一十的跟你交代清楚?」
莫爾霍輕笑著,「如果你堅持,我也不會反對。」
「去你的!」
第三章
「唔。」
睡夢中的桑橘兒迷迷糊糊地動了動,咦……這個床……怎麼溫溫熱熱的,還有細微的起伏!
溫溫熱熱……細微的起伏……忽然,一道閃電劈進她渾渾噩噩的腦袋裡──
她要去教堂和西恩舉行婚禮,卻坐進一輛陌生人所駕駛的轎車裡,被載到另一間教堂,裡面有個長相英俊的新郎在等著她……死神黑帝斯!
桑橘兒瞬間清醒了。
她陡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即是灑了一地的燦爛陽光。
她記得昨晚自己蜷曲在沙發裡等黑帝斯,要跟他談房間的問題,她記得自己等到很晚,等到累了、倦了,而後慢慢地沒了意識……
怎麼會……在床上?
眼角瞥見一大片膚色的肌膚……膚色的肌膚!
嚇!人?
她還來不及有所動作,頭頂上方就響起一個低沉的嗓音,「這個枕頭睡起來還算舒服吧?」
桑橘兒頓時僵化成石,腦袋也一片空白。
黑帝斯好整以暇地打量她睡醒又呆若木雞的模樣。
約莫過了一分半鍾之後,桑橘兒停擺的腦袋才又恢復運作。剛剛那個聲音……
是黑帝斯!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臉正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一隻手也橫過他結實沒有一絲贅肉的腰,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從他身上傳遞過來的溫度。
噢!她忍不住在心裡哀嚎了一聲,只覺得體內的血液盡往臉上衝。
她連滾帶爬地翻到床的另一邊去,酡紅著臉,沒有勇氣直視他的臉,「我……我怎麼……會……」
他當然知道她想問什麼,「昨晚妳夢遊爬上床,還抱著我不放。」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有夢遊的習慣?桑橘兒陡地抬眼望去,胸口受到一陣撞擊。黑帝斯斜靠著枕頭,被子只蓋到腰際,性感的樣子足以讓許多女人失去理智、不顧矜持地撲上去。
昨天是喝了一兩杯佐餐的紅酒,應該還不至於會酒後亂性才是啊。「呃,那個……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她卻一點記憶也沒有,即便是要替自己辯解也無話可說,一張臉紅得不能再紅。
她很努力、很用力地回想,想得眉頭都擰了起來,腦海裡卻還是一片空白,關於昨晚在沙發上入睡之後還發生了些什麼事,她根本毫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