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這件事,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所以,他一直只能夠遠遠地看著,想要守住她臉上燦爛的笑。
為此,就算要他獻上生命,他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 *** ***
言敘亞的爸爸為什麼要找她?
怪了,她記得曾聽爺爺說過,言敘亞的父母雙亡,他是個孤兒啊,哪裡來的爸爸?就算他的爸爸還在世,她也不認識啊,找她做什麼?
而他又怎麼會說,他不喜歡悲劇?是人都不喜歡的吧,這整件事古怪得讓她想不透。
還有,他背上的傷痕。
以往,她的夢,是不會延伸到這麼後頭的,可是在見過他的傷痕之後,她的夢自動延伸了,而且夢中的畫面,似乎與現實有著弔詭的吻合。
是她想太多了嗎?
要殺她的鬼魅是言敘亞,那麼,那個小孩呢?
於若能在床上滾來滾去,閉上眼回想著那個小孩的臉,發現他還真有點像言敘亞呢。
她驀地張開眼。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她滿腦子都是他,甚至連夢中的人都與他相似?
她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是這樣子嗎?這是喜歡的感覺嗎?
喜歡?她驀地爬坐起身思忖著。討厭,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但若是喜歡……也許吧,當她聽見他下個月要和那個潑婦結婚時,她實在是氣得很想賞他一巴掌,他的眼光之差,簡直是無人能比。
差勁到不行!
恨恨地想著,又頹喪地垂下眼。暫且先別管這件事了,倒不如先去問問他,他身上的傷痕到底是怎麼來的?
她很想要確定,她的夢是否和現實銜接在一塊,要是真如她所猜想的,也許夢不再是夢,而是她失去的記憶其中一部分。
想好,打定了主意,她隨即跳下床,輕輕地拉開門板,確定大姊已經回房睡覺了,她才躡手躡腳地上三樓。
到了三樓,右轉走到底,握向最底部的那間房的門把,轉了下,如她所料,果然上鎖了,但這難不倒她。
她自口袋裡摸出一支黑髮夾,輕輕地插向鑰孔裡,上下撬動了下,卡的一聲,立即開鎖。嘿嘿,這得要感謝老爸,十幾年來從未換過門鎖,讓她得以在這當頭如此輕易入內。
輕推開門,床頭邊投射著微弱的暈黃燈光,她像隻貓般地游移到床邊,看著言敘亞側睡的睡臉。
哎呀,才十二點就睡著啦?仔細打量著他,才發覺他似乎睡得很不開心。
這人是怎麼了?怎麼連睡著的時候都緊皺著眉頭?
是有什麼事讓他心煩嗎?跟他下午和大姊說的事有關嗎?唉,為什麼他跟大姊都不願意告訴她呢?
雖說她不怎麼可靠,但至少她很擅於聽人吐露心事啊。
算了算了,先不管那件事,最重要的是,她想要確定他背上的傷痕。
鬼祟地拉開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很輕很輕地撩起他背心的下端,再很輕很輕地往上拉。
拉到一半,言敘亞動了下,她嚇得趕忙停手躲到床邊,過了一會兒,確定他沒有醒來才再摸上床,進行著偷窺任務。
對不起啊,她絕對不是變態,更不可能是想要侵犯他,她只是想要借看一下他背部的傷痕,只是用看的而已,她絕對不會性騷擾他的。
借看一下,借看一下。
當背心拉到肩頭,靠著暈黃的燈光,她果然瞧見了一條腥紅色的傷痕,從右肩延伸到左腰。
好狠,這根本是要他的命嘛。
不自覺地,手輕覆上去,輕觸著傷痕,由右肩緩緩滑到左腰。
這傷痕,就像是尖銳的刀刃所傷,而且狠狠地往他背上砍下……由指尖傳遞回來的,不只是觸感,還有著他潛藏的痛。
很痛吧,肯定是很痛的,對不?
夢中那個替她擋了一刀的男孩,背上湧出了觸目驚心的血,和眼前的他,有著幾分不謀而合的重疊。
她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啊?怎麼會把這兩件事給硬兜在一塊?
思忖問,覆在他背上的力道大了些,身下的男人轉過身來,她趕忙躲到床下。
天啊,他要是醒來發現她一直摸著他的背,不知道會不會誤會她對他有什麼意圖呢?
千萬別醒、別醒啊!
抱著頭,像個掩耳盜鈴的笨蛋蹲在床邊,等了一會,床上的人沒有反應,她才又偷偷地探出頭,發覺他平躺著。
哎呀,這樣就看不到傷痕了。
不過,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她應該要趕緊撤兵才對,免得他醒來處境尷尬。
她偷偷摸摸地坐到床畔,看著他的睡臉,和她夢中的那一張臉是截然不同的味道,言敘亞對她再怎麼凶,也不可能產生半點戾氣,罵她時,他的眉是緊皺的,口氣是差的,但眼神卻是柔的,她很清楚,他用他的方式在呵護著她,她懂。
只是,她看起來有那麼柔弱嗎?
話說回來,天底下沒有人會討厭被呵護的吧。
她是很受用啦,不過,依她看,他比她還需要被呵護呢。
仔細看他,他有一張很清秀的臉,俊是比不過展御之,俏是比不過伊凡,但是清秀得很有他自己的味道。
五官很端正,身材也比她想像中要來得結實精壯些;他的背心被她拉高,後頭露出大片裸背,而前頭自然也撩高到胸膛。
哇哇,真的是挺有料的,她一直以為他是文弱書生型的,原來跟她想像的出入極大呢。
視線再往上跑,歎了口氣。唯一可惜的是,他這張嘴在面對她時,總是吐不出什麼好話。
好惡劣的嘴,好傷人、好傷人。
她瞪著他的唇,在心裡暗暗抗議著,卻發覺他的唇像是有無形的魔力在拉扯著她,拉著她貼近、貼近再貼近。
就在她覆上的瞬間——
款,嘴唇的觸感是這樣子的嗎?她狐疑地張開眼,驚覺自己吻的是手,手?誰的?視線往上拉,與她相對的是一雙細長的眼。
「啊!」她驚呼一聲,隨即趕忙搗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