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音樂劇「貓」劇最後一場演出,很多戲迷遠從各地到美國來,因此她才有機會巧遇以前劇團的朋友——周家邦。
是周家邦提起以前大家一起搞劇團時的歡樂,勾起了關亞詢那時美好的回憶,末了,他還邀她回來教戲。
在美國,外國人若想闖出一片天是件很難的事,何況是在戲劇界,因此身為黃種人的她喪失了很多機會。幾經衡量,最後她還是決定回台灣,不再讓蔣牧淮絆住她的未來。
她在劇團裡教戲、導戲,偶爾也下場客串,過過戲癮。
「為什麼我們不需要找贊助廠商?」關亞詢記得他們以前總是為了籌不出經費和租不到場地而憂心,怎麼公演的日子近了,卻沒看到半個人在忙經費的事?
「咦?你不知道嗎?」周家邦大吃一驚地回頭。「我們劇團是屬於蔣氏集團所有。」
「蔣氏?!」
「對啊,五年前我們劇團就讓蔣氏給收購,所以每年蔣氏集團的員工領幾個月的年終獎金,我們就領幾個月的年終獎金呢。」周家邦說得眉開眼笑,完全沒看到關亞詢倏地變色的臉。
蔣氏!
她竟又回到蔣牧淮的勢力範圍內!
她的第一個直覺就是逃。
但逃什麼呢?
蔣牧淮一直沒打算追回她,她還傻呼呼的為了他的一個消息而亂了方寸!
這怎麼看都是她最傻。
關亞詢是看淡了蔣牧淮是劇團幕後老闆的事,但是蔣牧淮卻沒忘。
他選在公演的前一天來看他們排演。
關亞詢那天的演出分外失常,不是忘詞就是忘了走台步。蔣牧淮再也看不下去,狠狠的數落了劇團的團長一頓,然後把關亞詢叫到休息室去。
分別了五年,他們頭一次如此面對面。
關亞詢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勇敢,仰起臉來面對他。
她的態度一如五年前他買她的時候。
蔣牧淮禁不住笑了出來。「你不用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像是在找人拚命。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弄清楚五年前的帳,不是來找你的碴,你別擔心。」他邊說邊拍拍身旁的椅子要她坐。
「不用,我站著就好。」關亞詢拒絕了他。「你有什麼話就直說,我們還要排戲。」
「排戲?」他挑眉,嘲諷的笑了笑。「你還想繼續剛才的表現嗎?或者,那就是你的實力?」
「我今天只是失常。」
「為什麼只有今天失常?」他故作好奇地問。
關亞詢又羞又惱。「你管不著。」
「是嗎?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因為我本來還以為你是因為我所以才失常的。」
「你明白自己自作多情就好。」她仍忍不住回他一句,但在看到他眼中的興味時,立刻明白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她要是夠聰明,就不該隨著他的話起舞,她應該假裝沒聽到的。
「蔣先生,如果你只是想提醒我今天的表現有多不恰當的話,那麼我可以退出劇團。」反正她又不是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況且每一個角色都有候補人選,她臨時退出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至於編導的工作,她可以另尋出路。
關亞詢有禮地告辭。
蔣牧淮卻擋在門邊不讓她離開。
「蔣先生,請讓讓。」
他故意裝作沒聽見。「我說過,我今天來是為了五年前的事。我不管你要不要留在劇團,但是依我們當年的約定,你還是我蔣牧淮的女人。」
「我還給你一億了。」
「而我把它揉成紙團丟了。我一直沒允許你離開,你離開的這五年,就算是我給你的假期吧。」蔣牧淮笑容滿面地陳述她依舊歸他所有的事實,淡淡的語氣讓人察覺不到他的惡毒。
「蔣牧淮,你到底想做什麼?」
「討回我該討的權利。」
「而你的權利是……」
「將你納在我的羽翼下。」
「為什麼要強留下我?你並不愛我,你甚至……甚至一點都不在乎我,不是嗎?」
「你說什麼?」蔣牧淮邪笑著抬起她的臉。
關亞詢拍開他的手。
他臉上依舊掛著笑。「那個約定只約束你,並不包括我的感情和態度。」所以縱使他要對她棄如敝屐,她也不能有意見。
「我說的不是約定,是你強留一個你不愛的女人在身邊做什麼?」
「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禁臠,就應該嚴守你的本分,做好份內的工作。」
「我份內的什麼工作?幫你暖床,做你的床伴?」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他挑眉點點頭。
關亞詢憤怒地揮掌打掉他臉上的笑。「下流!」
火辣辣的疼痛延燒到蔣牧淮的雙瞳中。「賞我巴掌不在你的工作範圍內,切記你的身份,不要太得寸進尺了。」她不是他老婆,管不著他下不下流。
「跟我回去。」他攫住她的手腕要帶她走。
關亞詢對他拳打腳踢,怎麼也不想跟一個沒有心肝的人在一起。「這一次我不受要脅,你如果真要帶我走,那麼我們就對簿公堂,看法官怎麼判的!」她就不信法律能容許人口買賣。
「想跟我打官司也得掂掂自己的斤兩,你有那個能耐嗎?」
「我有錢。」
「哪來的錢?」
這會兒她卻開不了口跟他說,就是他給的那八十億美金。
如果她硬要否認五年前的交易,卻拿他給她的錢來討回公道,豈不是很可笑?而法官若是知道了,又將如何看待她的行為?
只怕是蓄意詐財。
關亞詢的臉頓時變得陰晴不定,反抗蔣牧淮的拳腳也不似方纔那般強而有力。
「妥協了?」
「你很卑鄙。」
「這話算是恭維嗎?」蔣牧淮低下頭輕啄她的唇。
她終於又是他的人了。
他不僅內心盈滿的喜悅所為何來,只覺得他的心空蕩蕩的閒置了五年,今天總算填滿了。
關亞詢看著他的笑,覺得很刺眼。
他的吻綿密地轉到她鎖骨處,一想到這個吻讓她心悸,卻不帶任何感情,她陡地恨起了他。
她憎恨他總是利用她的脆弱竊取她的心,恨他沒辦法與她交心,卻總是來擾亂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