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夏日的花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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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不確定。他不確定了。十年的距離在終於要見面的這一刻前不斷地拉大放大,他突然覺得有點害怕。這就是近鄉情怯嗎?

  心語……娃娃……

  「答應我,我們要一輩子都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我答應你。」

  過去的點點滴滴飛快地在腦中倒轉重播。

  那年他八歲,她七歲。他們許下承諾,永不分開。

  他轉身在先。不管基於什麼理由,他知道她不會原諒他。

  但他仍然……

  「咦!你為什麼閉著眼睛?」

  一個熟悉的調侃語調出現在他臉孔前不到一尺的地方。

  他倏地睜開眼睛看著她。

  看著她髮絲細細的長辮。

  看著她掛在頸後的寬邊牛仔帽。

  看著她纖細的骨架以及嬌小的身形。

  看著她清亮的雙眸、帶笑的唇畔。夢中他曾吻過的那個地方。

  看著她身上的每一絲改變與不曾改變。

  直到確定眼前這個年輕嬌俏的女郎正是他的娃娃。

  他閉上眼睛等著被她揍。

  「嘿,你又閉上眼睛!」她嚷道。

  他再次睜開雙眼,只見她雙手叉腰,兩條裹在合身牛仔褲下,線條有力而穠纖合度的腿分立而站,站姿好不威風。

  「你,就是你。對,沒有別人,就是指你。」拿出隨身攜帶的記事本,開始例行的盤問:「你叫什麼名字?從什麼地方來的?來夏日鎮想做什麼?為什麼引起這麼大的騷動?動機是什麼?背後有什麼目的?」

  他愣了一愣,好不容易消化完她一連串突兀的問題,才雙眼看進她的眼睛裡,突然他清醒過來,以著輕、卻清楚的聲音一一回答:

  「我叫官梓言,從一個不值得一提的地方回來,來到夏日鎮是因為我曾經將最重要的東西遺失在這裡,因此我其實是為了一個最單純的理由回來……」說這些話的同時,視線不曾離開過她。「我來尋找我的心。」

  從沒想到必須在如此公開的場合提供這麼接近事實的剖白。他很意外自己說得一點也沒遲疑,希望她不會覺得他變得油嘴滑舌,因為那些話句句出於真心。

  梓言出人意料的回答,讓在場所有人都差點忍不住為他鼓掌叫好。

  娃娃差點翻臉,卻強忍住,繼續保持和藹可親的笑容。

  然後,好突然的,她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副手銬。

  「那好,大情聖,現在我以觸犯公共危險的罪名逮捕你。」

  在人這麼多的地方引起騷動,確實有可能會導致意外的發生,她必須盡責預防,所以……「喀噠」一聲,將他雙手銬上。

  「你要逮捕我?」他驚訝地看著笑容可掬的、很可疑的她。

  她是……警察?!

  這是……頁的手銬嗎?

  他沒想到……她真的變成了守護地球的美少女戰士!

  「沒錯。」她繼續笑容可掬地說:「從現在開始,你可以保持緘默,但你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將作為呈堂證供。」

  專注地看著她。「那麼我一定得說一句話。」為什麼他的心會跳得這麼快?皮膚這麼熾熱?血管強烈地騷動?

  他看著她熟悉的黑眼睛。

  她挑眉以對。

  他笑了,忍不住對她眨眼。「你鐵定是所有的警察裡,我最樂意讓你逮捕的一位。」

  而她,那可掬的笑容差點崩裂,內心陰暗的那一面超級想掄拳賞他一記黑輪加鐵支;但正義的那面終究還是贏得勝利,讓她繼續維持良好的公職人員形象。

  要微笑,繼續保持微笑……現在的社會,形象可是很重要的。

  一邊提醒自己的同時:心裡一邊咒罵:這可惡的、油嘴滑舌的騙子,到底是跟誰學的!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甜言蜜語啦?

  這個人,才不是她的梓……更正,她過去認識的那個混蛋小人官梓言。

  她保持笑容,但短暫地露出陰險一笑。「很好。你剛剛用掉了打電話給你律師的一塊錢硬幣。」

  「我不需要律師。」他輕聲地說,試圖阻絕一旁眾多的耳目。「我只想問一個問題。」

  「你的請求不被同意。」她笑容可掬地高聲宣佈:「官先生,你是要自己跟我走,還是要我押送你回警局?」

  此話一出,圍觀的人群中立即有人抗議:「小姑娘,你不能這麼做啦!」

  「是啊,方警官,你可不能就這樣把他帶走!」

  「我們還沒看到精采的地方耶!繼續、繼續啦……」

  眾人幾乎失控地吶喊起來。

  娃娃笑容可掬地回過頭來,緩緩地環視在場的人,逐一地。

  「各位鄉親,各位公婆伯嫂叔嬸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謝謝你們的提醒。但不需要,我很清楚你們聚在這裡的原因。」

  秋月嬸高聲喊道:「我花了五十塊,如果看不到我想看的,我要求退費!」

  春花奶奶連忙聲明:「沒那回事。小店票券既售,概不退費。」

  「對啊,我們付了錢就要看精采的!」

  人群中還有人高聲喊道:「我們要看見正義得到伸張!懲罰無恥男性!還我女性公道!」這位當然就是珍珍及其黨羽。

  娃娃笑容可掬地幾乎想對空鳴槍以鎮壓暴民,可惜她的配槍有嚴格的使用限制。「肅靜、肅靜,各位。請你們諒解,我知道大家都花了錢買票,可是身為執法人員——」

  梓言的臉突然靠了過來,離她好近,讓她差點跳起來,不讓他在她耳邊用那種讓人發癢的聲音說話——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乾脆海扁我一頓?大家不就是想看一場刺激的,你大可以順應民意,我絕對不會反抗。」

  一旁的他,毫不配合地發出「來扁我啊」的挑釁。

  先好好讓她扁一頓,他才有臉請她原諒啊。

  如果她不揍他的話,那事情就真的大條了。因為以往,只要她認定他做錯了事,她都是直接用拳頭來教訓他的。(儘管她的主觀認定不一定是對的。)那種方式非常痛,可是也非常俐落省事。因為如果她錯了,他總會得到雙倍以上的補償。

  認識她的十年裡,他已經被教育成習慣迅速解決問題的方式。但是他當然不能期望她會很快就原諒他,畢竟他的道歉終究晚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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