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怎麼了?」她忽然發現了他手背上的齒痕,「你的手受傷了?怎麼搞的?」
「沒什麼,」他有點慌亂,立刻將手撤回,「那天在江上救人,大概被船板撞到了吧。」
「你怎麼會遇險的?輕樓和向晚當時去哪裡了?」她本就細心,總覺得那道傷口不對勁,「而且你這個傷痕好像不是撞痕,更像是……」
「別為了一個傷痕斤斤計較,反正用不了幾日傷口就會痊癒了。」他有些心虛地低聲道:「連一點疤痕都不會留下。」
葉無色靜靜地凝視著他,「如墨,你這一次出門好像變了一些。」
「是嗎?」玉如墨挑挑唇角,「我自己倒沒發現。」
「人家說旁觀者清。」她又問:「那個叫嬰姬的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偶然路過的,毫不相干的人而已。」他急促地回答,像是不想再糾纏於這個話題上。
望著他的俊容,她怔了怔,隨後又溫婉地笑了。
*** *** ***
玉如墨回到王宮之後,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每天上朝,處理公務,平靜如往昔,只是每天還多了一件事,就是陪玉紫清讀書寫字。
他很聰明,書讀一遍就能自解,原本不需要太費心,但是他堅持要讓叔父陪他讀書,所以玉如墨就安排侄子在他書房裡,一邊處理公務,一邊陪著他讀書寫字。
玉紫清雖然不喜歡嬰姬,但是對葉無色倒是很禮敬。
而她每隔兩、三天就會到宮內來看望未婚夫婿,兩個人沒有太多的接觸,只是坐下來說一說話,然後她就離開。
玉紫清曾經很困惑地問:「王叔,我覺得你和無色姊的感情很好,別人要是像你們這樣早就成親了,為什麼你還拖著不辦?」
他只是淡然回答,「還未到時候。」
「什麼時候?難道是黃道吉日?」
「不是這個意思,」他失笑,「她還沒有做好準備成為我的妻,而我,現在諸事纏身,也暫時不想辦這件事。」
「是嗎?」玉紫清扯著唇,「無色姊還真的很放心,如果我換作是她,一定會趕快嫁過來,把王叔看得緊緊的。」
玉如墨笑道:「看緊我?難道我會丟嗎?」
「不是丟,是心會飛。」玉紫清一針見血地說,「王叔雖然眼中沒有女色,但是有些女人就好像能鑽進你心裡的小蟲子,會把你的心偷走。」
他心中顫動了下,但是表面上依然是不動聲色的溫和笑容,「把你的心思多放在學業上,不用為王叔的私事操心,你年紀還小,男歡女愛的事情你不懂。」
玉紫清嘟著嘴,抱起書本,「你們總說我年紀小不懂事,但是我知道,你們越這樣說,就越是因為我說中了你們的心事,又不肯承認罷了。哼!」
聽他跑了出去,玉如墨也沒有叫住他。
這時江輕樓在門外問道:「王,玉竹郡的郡主和江運司的司長在外面候見。」
「應該是為了水稻混種的事情,請他們進來吧!」
玉如墨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窗邊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回想著剛才侄子的話,心情有些複雜。
為何每次紫清的話都像是看透了他的心,難道,他現在的掩飾功夫越來越差了嗎?
忍不住苦笑地搖搖頭,剛要轉身回坐,風兒卻吹送來牆角兩個侍衛的低語。
「是真的嗎?你親眼看到的?」
「沒有看到本人,因為她從來不肯見人,只是坐在紗簾後彈琴。」
「那有什麼了不起的。」
「兄弟你不知道,雖然她不見人,但是你在紗簾這一頭聽她彈琴說話,就會覺得骨頭都是酥的。上次有個公子聽她彈琴,忍不住讚了幾句什麼人間天上的話,她笑著回答了句『多謝公子』,就這一句,好幾個人的酒杯便都掉到地上了。」
「嘎?為什麼?」
「就是被她的聲音迷的啊!」
「真有這麼媚?」
「你去見見就知道了。」
「好好,今天下崗了就去。」
玉如墨心頭大震,忍不住從房內一躍而出,站到兩人面前質問:「你們剛才說的是什麼人?」
那兩個侍衛本來站得比較遠,沒想到玉如墨會全都聽進去,嚇得趕快叩頭。
「王,小人失言,請恕小人……」
「行了,」他不耐地一擺手,「我只問你,剛才你說的是什麼人?」
先前說話的那個侍衛結結巴巴地說:「是、是最近玉簫樓新來的琴娘。」
「玉簫樓?」
「是王城內很有名的一座青摟。」
玉如墨英眉立即蹙起。會是她嗎?但是以她的身份,怎麼會棲身青樓彈琴賣藝?
「這個琴娘叫什麼?」
「不知道,她從不說自己的名字,老鴇也說不知道。」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在王城的?」
「就是這幾天而已,不過因為她艷名遠播,人人爭睹芳容,所以王城內的王孫公子這些天都快把王簫摟的門檻踩破了。」
聞言,他的臉色越發陰沉,陡然邁步向外走。
江輕樓引領著兩位大人進來差點與他撞到,不由得驚問:「王,出了什麼事嗎?」
「輕樓,和我走一趟。」他簡潔地下令,甚至沒有和兩位大人交代隻字片語就急匆匆地衝了出去。
*** *** ***
出來得如此倉卒,玉如墨已經有些後悔,尤其當他站在玉蕭樓門口,聽到裡面的鶯聲燕語,這份後悔更加的擾亂心神。
已經下定決心不會為了那個女人失態,但是這次的失態卻比之前幾次還來得嚴重。
江輕樓也不理解為什麼王突然要來青樓,雖然吃驚不小,但是他向來沉穩,沒有多問原因,只是靜靜地問:「王,是否要進去?」
「哎呀,公子,您可是好久沒來了!」老鴇熱情地迎上來,一來就拉住玉如墨的胳膊。
他微蹙眉往旁邊一閃,江輕樓便橫劍擋在前面,「休對我家主人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