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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月如盤,銀光普照。
一盞紅燈掛於樹上,映出樹下擺放著清茶素果的石桌。
「伊呀」一聲,門由外向內拉開,一襲紅裳的安若蘭緩步走出房間,來到石桌前靜靜的等待。
抬頭看看圓月,月至中天,約的人卻還沒來,她不由微微蹙眉。他不來,她怎麼嚇他啊!
手摩挲著下巴,眼珠賊溜溜的轉了下,一抹惡作劇的光芒自她的眼底閃過,雙手合十,默默祈禱,然後眉開眼笑的斟上一杯清茶,慢慢品味。
悄悄進院,穆天波停在不遠處,靜靜的欣賞著她毫不做作的愉悅進食動作。這才是她真實的個性吧!相較於她在人前的舉止,他喜歡眼前的這個她。
「這裡的瓜果,姑娘吃得還習慣吧?」
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出聲而差點噎住,她連咳數聲,咳得眼眶都發紅,眼淚蓄在眶內打轉,帶著幾分憤怒的瞪向罪魁禍首,「你不要突然出聲好不好,差點被你嚇死。」
看著她慍怒中夾雜瞋怪的神情,他卻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此時的她真的很可愛。
「還有,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嗎?像鬼一樣。」一想到自己極有可能因為噎到翹辮子,她的口氣就怎麼也好不起來,也不想去保持什麼柔弱可人的假象了。
「是在下的不是,嚇到姑娘了,在下道歉。」
「啊,麻煩你不要一直在下在下的,我的腦袋都快被你的在下弄瘋了。」今天索性就不扮淑女了,先發洩一下連日來的不滿再說。
他一怔,試探性的開口,「那我該如何自稱?」
「現在說『我』不就挺好嗎?」她白他一眼。
他知道她是在瞪他,但是他真的很想告訴她,瞪人的動作由她做來很像在拋媚眼。
「姑娘請我來做什麼?」
「喝茶賞月,總之不是叫你來嚇我的。」她很沒好氣的說。
他突然有種感覺——嚇到她的這件事可能會被她念很久。
「喝茶賞月?」他懷疑的掃過石桌。
順著他的目光,安若蘭看向石桌,這才發現瓜果點心跟茶水已經被她吃喝得差不多了,臉上不由一熱。啊,自從遇到這個男人,她那件淑女的外衣就一直岌岌可危。
「你來晚了。」最後她只好這樣說。
「我確實來晚了。」嘴上這樣說,穆天波心中卻暗自慶幸自己來的時機剛剛好,看到她自然不做作的真實面。
「所以我要去睡了。」太丟人了,還是趕緊回房反省去。
她的動作太快,快到他想出聲挽留都沒機會,只能愕然看著被她緊緊關上房門。
「那我就不打擾姑娘休息了。」對著房門道了再見,他緩步向院外走去。
從門縫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門處,她飛快的打開房門,提起裙襬就追隨他的腳步而去。有好戲看,她絕對不會錯過的。
走在前頭的穆天波在經過園內假山時突然停下腳步,這讓跟在後面的安若蘭嚇了一跳,馬上躲到一棵大樹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柔和的月光灑在他俊逸的臉頰上,一抹玩味浮現在他的唇畔,腳步益發的慢條斯理起來。
他當月夜散步很風雅嗎?跟在後面的安若蘭忍不住想磨牙。這麼慢,估計她睡一覺起來,他都未必走出三百公尺的距離。
聽不到身後的腳步聲,穆天波有些訝異的揚眉。她不是在跟蹤自己嗎?難道改變主意了?
安若蘭席地坐在藏身的大樹下,無聊的掰著手指頭,盤算著什麼時候,出去某人剛好到達他「可愛」的臥房。
穆天波越走近居住的院落,穆天波心頭的不祥預感越強烈,一隻腳跨進院門的瞬間,入目的一幕讓他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蛇!密密麻麻的,黑壓壓一群。
暈眩感鋪天蓋地的自頭頂蔓延開來,他伸手扶上門框,強忍著心頭的不適感,深吸一口氣,正想叫人來處理的時候,卻突然被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驚住。是她!
「將軍,救命啊!有蛇……」安若蘭一邊驚惶失措的尖叫著,一邊徑直朝他衝去。
「安姑娘——」聲音中止於兩人倒地的瞬間。
兩雙眼睛同樣震驚,四片緊貼在一起的唇瓣同樣溫熱——
「哇……」她馬上如兔驚弓之鳥的彈起,順便踩身下人兩腳。色狼!
他苦笑的承受那含冤莫白的兩腳,想起身卻突然意識到身下所壓的軟軟涼涼的東西為何物,一股惡寒自腳底板升起,喉嚨一癢,晚飯所食之物盡數吐出。
安若蘭傻眼,手指發顫的指著他。她這個純純少女的吻有這麼讓人反胃嗎?他、他、他死定了!
「我、我……」他想辯白,可惜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長長的睫毛搧了搧,美麗的杏眸眨了眨,一股詭譎的神色從安若蘭的臉上一閃而逝。他是被蛇嚇的吧。
左右瞧了瞧,很好,還沒有人聞風趕來,她朝著蛇群無聲下達指令,只見一條條大小不一的蛇飛快的纏繞到穆天波的身上,一層又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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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波自昏昏沉沉中醒來,睜眼的一瞬間感覺有些茫然。
「爺、爺,您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四九?」
「小的在。」
「我怎麼了?」
「您被蛇群攻擊了。」
記憶一點一滴的回籠,他的臉色驀地刷白。蛇、蛇群!
「將軍,原來您怕蛇啊!」恍然大悟的口氣,甜美清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他霍地抬頭,就見安若蘭面帶關切的站在床頭看著他。可是,為什麼他會有種被人陷害的感覺?
「將軍怕蛇?」
「真的假的?」
「怎麼可能!」
房間響起他熟悉的下屬的討論聲,他繼續盯著她,那如墨般漆黑,似星般閃亮的眼眸裡,一閃而逝的絕對是幸災樂禍。
「你故意的。」他無言的控訴。
「我是無辜的。」她給他一張無辜又純潔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