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好似是從進入華家之後才出現的。
最近,姚彩衫不由得有些怨恨姚衣衣的通盤計畫,或許更該怨恨的,還得再加上一個菩薩吧!
娃娃親,娃娃情,當年一葉茶,誰是誰郎君?
天上的神佛是不是活得太久,結果全老年癡呆,結下的凌亂姻緣,該如何好生善了?
大姊將目標轉向最後一個未婚夫水寒,而華自芳看起來認真在準備聘禮,二姊今夜卻被撩撥心湖,樂逍遙依然逍遙自在。
如大姊所說,同一胎裡,只有他和這種旨娃娃親無關,縱使如此,單是旁觀這一切,他都不敢多想,再這樣下去,已逼在眼前的開春元月十五,是否能夠雲開見月,雪過天晴。
也不知道到那個時候,被逼著上京觀禮,以盡當年誠信的季清澄會不會快活些……
放任自己昏昏沉沉合上眼的姚彩衫,在閃過這個想法後,再度陷入睡神的懷抱。
*** *** ***
不比在大海行船,在江河撐船容不下一絲風,風平波靜便輕快如燕,掠過水面,轉瞬沒了蹤影。
還未過午,姚衣衣一行人在一處渡口停留,原本打算在今日留宿華家別業,但昨夜事後,五艘畫舟卻全未拴住。
不繫住卻停泊,惹人生疑,不過江邊多頭對峙的戲碼正上演,這些小細節好似也沒人在意。
江岸上,樂逍遙飲著葫蘆裡的蜜酒,不遠處杵著個撇開臉,看不清表情的楚小南,姚彩衫去和沽飲閣的信差會合,季清澄一副冷淡模樣,看著眼前情勢變化。
溫柔男子華自芳堅持要姚爾爾上岸補冬後再往北走,但姚衣衣聽不進去,兩人僵持不下,而在吵吵鬧鬧之間,他們爭執的纖弱人兒,被白色高毛領緣托著蒼自小臉掀開艙簾,搖搖晃晃的走出來。
「姊姊,華公子,你們都別生氣了,咱們就在這兒上岸。」姚爾爾輕柔道。
姚衣衣忙回頭,圍護著妹妹。
「你怎麼出來了?」
姚爾爾搖搖腦袋,雖然臉色不佳,但笑容卻無比甜美。
「大姊,在哪兒留宿都好,你們別再為我吵架了,因為擔心我而讓你們失和,爾爾過意不去。」
從未有過的直白語氣雖柔軟,但也不是沒有道理,況且她一臉悠然,既沒傷痛也無落寞的神情是那麼自在,姚衣衣不由得低聲開口。
「爾爾,你,可以嗎?」昨夜怎麼了她可沒忘。
姚爾爾眉眼堆滿了甜甜笑意。
「可以,咱們上岸吧,大伙這麼日夜奔忙……」她眸光轉向正捂嘴輕咳的季清澄,「季公子來自巴蜀,想必也耐不住這江上的陰冷。」
聞言,想起昨天自己的作為,一直將自己視為局外人的季清澄不由得有些內疚,發現姚衣衣終是讓步準備上岸,而姚彩衫不在,她只得伸手去攙扶美艷驚人的姚衣衣。
但是,意料不及之聲接著傳來。
「季公子,可否扶我一下?」姚爾爾嬌羞不勝地問。
發現姚爾爾呼喚自己名字,回過頭看去,見她不理會華自芳凍結在半空中的手,季清澄不是瞎子,也沒忘記她昨夜幹了什麼好事,霍地理解她一時衝動種下的因,已結出可怕的果實來,姚爾爾臉上漾著甜美但虛幻不實的笑容。
說什麼也不能拒絕,忍耐著華自芳燙人的眸光,季清澄執著姚爾爾的手,挽著她上岸,之後任她站在自個兒身邊,躲避華自芳的接近。
氣氛突變,無形的膠著不著邊際蔓延。
「大姊!二姊!」
一抹飛奔而來的彩光,手上緊握著一團似乎是信的物事,姚彩衫上氣不接下氣地衝來,打破了僵凝氣氛。
聞言,姚衣衣挑高一層,「怎麼大呼小叫的?」
姚彩衫雖然隱隱有感覺華自芳的臉色詭異的糟糕,而二姊和季清澄也太靠近,密切的刺眼,但他無暇多想了。
「我剛才先上岸,發現爹娘派來送信的人已經在這兒久候咱們,信上寫著,水家的少當家水寒送了一封信到家裡……」他嚥了口口水,迎上眾人的眸光,然後他在姚衣衣耳邊壓低了音量,「大姊,他要退婚哪!」
這一變化,意味著事態將要更形嚴重。
季清澄明白在姚衣衣的想法裡,若去除自己,對姚爾爾來說,四個未婚夫中最四角周全的人就是水寒,這最後的希望她怎麼可能放過。
果不其然,姚衣衣眸閃精光流轉了圈,咬著下唇。
「逍遙,你去給我想辦法,務必要絆住楚家的潑婦,不准讓她又跟來壞事!彩衫,家裡有派車來接咱們嗎?」
樂逍遙邪魅地笑了,姚彩衫指著不遠處的瓔珞華蓋馬車,還有幾匹駿馬,點了點頭,姚衣衣頷首,牽起妹妹的小手。
「咱們馬上動身回長安!」
季清澄聞言,思緒凍結了,只能被逼著邁步。
*** *** ***
真是災難連連,站在水家宅邸之中,水寒母親屋子裡,姚彩衫心有所感,無語問蒼天。
攔不住姚衣衣進駐水家的想法,在風雪兼程趕路,又過了十天,他們如願的到了水家。
只是很不幸的時值早冬,今年不但是五穀豐收的大有之年,而且也不如前年整個冬天沒下什麼雪,才入冬沒多久,雪便下得放眼染上一片銀白。
本就趨寒的天氣,因為一行人一路由南往北疾行,再加上幾乎沒有任何多加停留,於是更不可能慢慢適應,而是突然之間,就要應付猛烈增強到難以忍受的冰寒。
可是這種天氣正是製冰的好時機,姚衣衣也因為想問路,意外摔進甫凍結的冰田里,好險被水家的少當家水寒及時救起,送回水家大宅。
知道大姊有水寒照顧,而受了寒的二姊也被華自芳硬帶去診療,她們都有人照料,自己說實話也沒啥多大用途,雖然不應該離開凍昏了的大姊,但因為憶起一張蒼白臉蛋而悄悄告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