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她持著咖啡壺過來替他加滿。「要不要一塊派配著吃?今天是新鮮椰子派。」
「好。」它給了他逗留下去的借口。
咖啡屋終於清靜下來。客人各有其它該做的事,而瑞斯沒有做出任何足夠讓他們待下去的有趣事情。當黛琳轉過來收拾他的點心,並且替他重新加滿咖啡時,她問:「你沒別的事好做嗎?」
「好多事。母牛生小牛了。」
她的眼睛一亮,接著她聳聳肩轉開身。他說:「等等,坐下來休息一下。從我到這裡後你還沒坐下過,而那是──」他查看腕表。「兩小時以前。」
「今天早上很忙。你不會因為想要休息就拋下招呼到一半的牲口吧?」
聽到她將客人比做牲口他忍不住地咧開一個笑。「還是坐下吧,我不會吼你。」
「那倒是新聞。」她咕噥,但是在他面前坐下,兩腳蹺在他旁邊。他抬起她的腳放在膝上,按摩她的小腿,並且在她試圖抽腿時按著不放。
「放輕鬆一點,」他輕輕地說。「你可以站這麼久嗎?」
「就算在牧場我也一樣是站著。煮飯不能坐著,你知道的。我覺得很好。我只是懷孕不是癱瘓。」但是當他按摩她疲倦的肌肉她仍閉起眼;他的指法精良,那是從多年照顧動物中學到的。
他的床上功夫也很棒。每個女人都該有個像瑞斯的情人,狂野而飢渴,大方地付出自己的身體同時盡情地需索。甜蜜的回憶像蠟般在她腹中融化,她的體溫升高,而她的眼睛倏地睜開。再往下想她就會不自覺地偎進他的臂彎中了。
瑞斯說:「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家。」
若他是憤怒地強求,她會用同樣的憤怒做答,但是他卻是平靜地要求。她歎口氣。「我的答案仍舊一樣。給我一個好理由為什麼我該回去。」
「而我的答案也仍舊一樣。你懷了我的孩子,他應該在牧場中長大。你自己甚至告訴過我,你付清貸款的原因之一就是為我們的孩子保有牧場。」
「我沒有把孩子帶離蒙大拿。」她指出。「我甚至沒有離開牧場很遠。孩子會擁有你和牧場,但是我不必住在那裡。」
「黛琳小姐,還有沒有咖啡?」一位顧客叫道,她抽下腿站起來,走開去做她的事了。
瑞斯終於放棄而回家,但是一整晚他在大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成眠。
第二天他必須修補圍籬。他機械地工作,腦子仍在黛琳身上,試圖想出如何要她回來的方法。
當她問他,如果她只是對牧場有興趣,又為什麼會等九個月才付清抵押貸款時,確實言之成理,而現在他必須問自己相同的問題。如果她早就計劃好抽身,為什麼還要追雞趕牛,和酷寒掙扎,冒著生命危險救他?更甚的是,她為什麼停止服藥讓他令她懷孕?她懷著孩子是計劃下產物。女人不會刻意懷孕,如果她只打算混上幾個月後就抽身。牧場的土地值很多錢,但若錢是她唯一想要的,付清貸款就使她有資格取得牧場的部分所有權,根本不用再加懷孕這一著。不,她會懷孕只因為她想要這孩子,而她付貸款只有一個原因:為他,唐瑞斯,挽救他的牧場。她或許說她是在挽救她孩子的祖產,但是那孩子尚出生,不論她的母性直覺有多強,寶寶仍是個陌生人。她是為了她的丈夫挽救牧場的。
此外,黛琳不需要錢。有了甘羅勃那樣的繼兄,只要她開口,什麼東西得不到?和甘羅勃比起來,愛波家的財產就像是小巫見大巫。
所有的事實都導致同一件事,同一個問題。如果她不打算訴訟離婚,明知道他反對為什麼還要付清貸款?答案永遠一樣。她愛他,黛琳愛他。她試著告訴他時,他卻忙著侮辱她,不肯聽她說。
他粗魯地絞緊鐵絲,敲進鋼釘。如果他要黛琳回來,他還有許多苦吃。她愛他到寧願冒險付清貸款替他挽回牧場。她把他放在她前面,那是愛的真義,而他卻盲目頑固地不肯承認。
他的壞脾氣令他把事情搞得一團糟,而他只能怪自己。他必須停止讓愛波的貪婪影響他的生活;他必須停止用愛波的眼睛看別人。那是她對他所做最惡劣的事,不是毀壞了他的財務,而是破壞了他看人的方式。遇見黛琳那天,他甚至也都承認過,若是他是在娶愛波前認識她,他會用盡方法追求她。就算那樣,他也無法抗拒她太久。就算那名教師答應嫁給他,他也會找些理由退出。黛琳是他唯一願意娶為妻的女人。
該死!預見如果有自省那麼清楚,現在的他也不會那麼痛苦。
第十二章
他一走進咖啡館每隻眼睛都立刻轉向他。他開始覺得像個外星人,每次他一在鎮上露臉每個人都停止談話瞪著他。羅絲正在和一位客人爭論,聽來像是她認為他點的東西太愚蠢,但是她也停止了咕噥瞪著他。接著她猝然轉身走進廚房,或許是去拿她的尖鏟。
黛琳沒做任何表示,但是不到一分鐘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已經送到他面前。她的氣色很好,頭髮編成一條長辮輕輕地垂在背後。她穿著一條寬鬆的打褶褲,大號卡其襯衫的衣擺在腰部打個結,衣領上翻衣袖捲起,甚至圍著圍裙也顯得不可思議的時髦。他再仔細看那襯衫一眼不覺皺起眉,那是他的襯衫!可惡,她離開他時,竟然帶走了他的衣服。
無庸置疑。就算是為了他的衣服,他也必須把她弄回家。
幾分鐘後她在桌上放下一塊巧克力派。他忍住笑拿起叉子。他們或許分居了,她仍在試著餵飽他。
終於他抓住她的視線,下巴一比示意她坐下。她揚起眉毛,不理會他傲慢的召喚。他歎口氣。唉!他又能指望什麼?到現在他應該已經學會黛琳是不會服從命令,除非她因為自己的理由要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