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是全記牢了,但是現在就不怎麼確定了。這話秋淡月只是在自己心裡嘀咕著。
秋淡月捏了捏袖角,撫了撫衫裙上不曾存在的皺折,勉為其難地對著圓圓露出一朵笑花。只不過那朵笑花看起來,就像是隨時將要枯萎般地可憐兮兮。
圓圓心知她是在扯謊,只是在這當頭,即使生性聰慧伶俐的圓圓,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話,好寬慰惶恐不已的主子,難不成……要學廚房大娘們聊到閨房秘事時的曖昧笑容,然後神神秘秘地說些什麼眼一閉、牙一咬,忍一忍就過去了的這些渾話嗎?
「圓圓,魂迷夢醉散呢?可有記得帶來?」
伸手拿過侍女手中的梳篦,秋淡月瞪著光亮的銅鏡,心想:等會兒燭火一熄什麼都看不見,還管頭髮順不順、好不好看做啥呢?
「啊?小姐,妳當真要吃魂迷夢醉散呀?族理的大夫將藥交給我時說,吃多了可是會傷身的呢!」圓圓摸摸腰帶裡夾放的藥包,實在是不怎麼願意將它拿出來。
「我會看狀況再決定,而且也不見得是我要吃的,因為季嬤嬤說有些男人不經事,得靠些藥物才能成事。我可不願意白花了工夫卻還懷不到麒麟子,否則,下個月我還得繼續留在這飄郁宛和鍾離奔弓窮耗呢!」秋淡月就事論事地說。
她在心裡又為了自己那莫可奈何的命運歎了口氣。
齡滿十八前沒能產下麒麟胎,幽影族內與她有血脈關聯的親戚,可全都要受族規懲處的,即便彼此間沒有什麼親情,但身體裡總是流著斬不斷的血脈,自身有過失若還牽禍親族,實在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小姐,我瞧鍾離家的大少爺體健肢壯,又是個習技練武的俠土,身子骨應該不會那麼不濟事的啦。」
雖也被季嬤嬤交代過一二,但談論著這閨房話題,圓圓仍不禁微羞紅了雙頰。
「誰知道他會不會是外強中乾呢?」扁了扁紅菱小嘴,秋淡月輕諷道。
想起鍾離奔弓那高壯英武的身量,秋淡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底開始擔心自己纖弱的身子,會不會被他一個不經心使勁就給扼斷了?但是她嘴裡卻仍然逞強地說著反話。「小姐!」圓圓輕扯她的衣袖,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抬眼看了銅鏡裡的圓圓一眼,秋淡月果真驚愕地馬上住口。
因為,鍾離奔弓正站在她們兩人身後的花廳門邊。
***
「你嚇著我的侍女了。」
秋淡月看著讓鍾離奔弓以冷冽眼神逐出房門的圓圓背影,強自鎮定地也以目光回視著正盯視著她的男子。
「碎嘴的下人,本就不該姑息。」鍾離奔弓以似笑非笑的睨著她臉上那來不及掩去的一絲不安。
「圓圓不是下人,她是和我自小一同長大的好姊妹。而且,碎嘴的人是我不是她。」
她自銅鏡前站起,本想藉由這個動作來轉移被撞見道人長短的困窘,但她立即發現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高大魁梧的鍾離奔弓邁步一跨,便逼得她狼狽的後退了一大步,並且明顯感到這房間似乎變得狹窄。
明明是很寬敞的房間,他卻使得空間變得擁擠,空氣變得稀薄。
這男子的存在感太過於強烈了!
「對我的身體狀況有疑慮,大可直接問我就好,嗯,不用問也可以,反正妳馬上就能『親自』瞭解個透徹了。」
看妳這只張牙舞爪的小白貓還能嘴硬多久?鍾離奔弓心裡有趣地暗想著。
他故意噙著邪肆的笑容又向她跨近一步,立即見她急忙地退後了一步。
「你……我……」她囁囁嚅嚅地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來。
秋淡月緊張得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害怕些什麼。
她極不善於應付男子這種流氣的賴皮態度,況且,在族人的照顧下,接觸過的人不是愛護她、教育她、否則就是遠遠地暗戀著她,她又哪會有任何遇到像鍾離奔弓這種人的機會呢?是故,她講話難得結巴了起來。
「妳不是有什麼魂飛魄散的玩意要拿出來吃嗎?那玩意是妳吃還是我吃?」鍾離奔弓挑高一眉,以流里流氣的語調問著。
明明已經知道圓圓交給秋淡月的藥包,就是幽影族大夫研製的催情聖藥,但他就是想逗逗眼前這只已經窘紅了頸子的小白貓。
「你不行時就給你吃,我不行時就我吃。」
在心裡不斷地提醒著自己,她可不是那種動不動就被嚇得掉淚的蠢姑娘。秋淡月鼓起勇氣佯裝出驕變的口吻,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著。
「雖然妳說我不行這是絕不可能,但妳不行是什麼意思?」鍾離奔弓以拇指和食指搓搓下巴,語帶莞爾地問著。
「就是……我因為受不了你而暈倒時,我可以吃了藥好繼續忍受……」你的蹂躪!
這四個字秋淡月自認厚道地沒說出來,但她那雙晶燦的瞳眸,可是毫不掩飾的說出她心裡的話。
精銳的星眸直視了她好一會兒,鍾離奔弓再也忍不住朗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他雙手環住腰腹,笑得張狂。
瞪著高了自己一個頭的男子,秋淡月被他的笑聲激起不悅的感覺,她略略拔高音量問道:「喂!你笑什麼?」
鍾離奔弓止住了笑,一臉興味的說:「妳想的『妳受不了我而暈倒』和我所想的『妳受不了我而暈倒』,絕對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的大不相同。」
「你在說什麼呀?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聽不懂他話裡的含意。
他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一徑以他那雙狹長並蘊著熾熱光芒的眸子鎖住她。
她被他倏地轉變的眸光看得寒毛直豎,心中湧現一股緊張不安。
「你……你要開始了嗎?」
「嗯。」眼前的俏人兒看起來是如此的芳香嬌甜,此刻鐘離奔弓的眼底、心裡、週身,全竄起了火舌般的熱度。
「好……好吧,反正早晚都是得做。那你先去吹熄燭火脫了褲子,我也會脫了下身的衣物躺在床上等你,快點做完我好早點睡覺。」秋淡月點點頭同意著,也覺得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