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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聽她一口氣說出這麼多怨恨的話來,令狐舞人悠然地揭開那話意背後的心事,「那不是恨,而是喜歡,刻骨銘心地喜歡。難道你就從來沒注意過七哥看你的眼神在一天天變化?你們女人是不是一定要男人明白地說出他喜歡你,才認定對方的感情?但那幾個字有那麼重要嗎?你,對七哥說過你喜歡他嗎?」

  她突然被問住,吞吞吐吐地,「他不說,我為什麼要說?」

  「你怕自己先說出來會輸嗎?」令狐舞人揚起頭,看著天上飄過的白雲,慨然道;「七哥的心思何嘗不是和你一樣?你們都怕輸,所以寧可將真情藏得很深,於是就這樣錯過了。」

  *** *** ***

  錯過了。賀非命錯過的最大遺憾,就是沒有看到令狐笑以為她已死時,那心如死灰的面容。聖慕齡看到了,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時令狐笑的表情。那不是憤怒到可以橫滅天下的極致憤怒,而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絕望到了極點的哀傷。

  讓他又恨又憐的哀傷……

  聖皇定定地盯著她的眼睛,用平靜的語氣告訴她一件事,「今日在朝廷之上,朕已經冊封了宇文柔為柔妃。」

  她的眸子一亮,「恭喜陛下。」

  「你不介意?」雖然明知道她對自己無情,但是看到「前妻」對於他新娶妃子竟然這麼開心,他的心裡多少有點不高興。

  「為什麼要介意?這對小柔來說的確是件好事。我本來心中一直有愧於她,希望向她道歉,為她找到一門好親事。如今這不是皆大歡喜了?」她眨眨眼,「陛下大概不知道,她有宜男之相,所以請陛下不要辜負這段姻緣,讓小柔成為名副其實的柔妃吧。」

  「朕後宮的事情如今已經輪不到你來插手了。」聖慕齡的目光一沉,鷹隼般的利眼挾著一抹詭異的光芒,刺向她心裡,「還有一件喜事也要告訴你。今晨在朝廷上,群臣勸婚丞相。諸位大人的家中閨秀都紛紛被提出來候選,那議事的場面啊,真是千古奇觀!也就只有我們的丞相大人可以有這等本事,把朕的朝廷變成了為他保媒拉牽的地方。」

  她一震,隨即點破,「這是陛下的授意吧?沒有陛下暗示,群臣怎麼敢在朝廷談論丞相的私事?」

  「就算是朕的授意好了,那你知道丞相怎麼回答的嗎?」

  賀非命很自信地笑道;「這有什麼難猜?以他的脾氣,就算不是拂袖而去,也必然是當場拒絕。」

  聖慕齡放聲大笑,「這一回你終於猜錯了!」

  她急忙看向令狐舞人,想在他那裡尋找到真實的答案。

  他避開她的眼神,說道;「七哥已經同意了。」

  什麼?她霍然起身,而聖皇還在得意揚揚地繼續說;「朕為他指婚幽州王的女兒,此女才貌雙全,與丞相大人是絕配。」

  「他,真的同意了?」她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在打顫,手腳冰冷。

  聖慕齡說;「不信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去令狐府看看,朕命他三日後成婚,現在家中大概已經開始……」

  話末說完,她已經衝出門去。

  他收斂起放縱的笑容,幽幽一句,「女人就是沉不住氣。」

  令狐舞人遲疑了片刻,突然也抽身走出門去。

  *** *** ***

  她恨,真的很恨!她「死」了不過才剛一個多月,那個人居然就背棄了她心中對他最後的一點希冀,決定娶別的女人。

  不是說沒有什麼女人可以和他並肩而行嗎?他等了二十七年的人,原來竟然可以那麼輕易地找到?

  那麼她所做的這一切,在轉眼間就成了荒唐的笑話、虛幻的泡影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

  如果他心裡有她,為何不像他卜算別人的命運一樣,卜算一下她的人生?難道他卜算不出她其實只是假死?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是她為了能最終來到他身邊而與聖皇周旋的計謀?

  「不要恨七哥。」令狐舞人如鬼魅一樣出現在她的身側,他的眼睛似乎已經洞悉了她的心事,「七哥並不是忘了你。但死人不應該妄想讓活人永遠記得你,還為了你守身一輩子。」

  「他為什麼不算?」她將自己的不滿喊了出來。

  然而他說的話足以讓她震驚,「天下人,七哥都可以算,唯獨有兩個人,可能是他算不出來的。」

  「誰?」

  「你,和他自己。」

  這就是他當日不知自己會身處險境的原因?也是害她辛苦謀畫的詐死之計,至今都沒有被揭穿的「幸運」之處?棋差一招!

  但是,但是她明明算過自己,與他是五十年爭鬥不休的對手。五十年啊,漫漫人生路上,他的身邊一直有她,難道不是嗎?難道她也會算錯?

  *** *** ***

  令狐府中張燈結綵。聖旨頒下之後,他居然這麼快就準備親事了?

  賀非命氣得臉色蒼白,抬腳就往裡闖。

  門口的侍從攔住她的去路,她怒視對方,質問道;「知道我是誰嗎?」

  侍從被她的氣勢嚇了一跳,本能地回應,「你是誰?」

  但是不等她回答,令狐舞人已經出現在她的身側,悠悠地說了一句,「她是櫻妃。」

  不理眾人那如白天撞鬼一般的驚恐表情,賀非命直衝進去,大步來到正廳,抬起眼,看到正廳中懸掛的一個花球,鮮紅的顏色刺得她的眼睛幾乎要流淚。

  「令狐笑呢?叫他出來見我!」她朗聲說。

  令狐舞人詭譎地微笑,「見到他,你要說什麼?」

  「我……」她一路怒氣沖沖地趕來,卻忽視了這個問題。見到他要說什麼?罵他負心負情?可是他何曾對她有過只口片語的山盟海誓?

  旁邊有侍女恰巧向令狐舞人請示,「八少,十一少和新娘的吉服都已經送到,丞相要您一旦回來就立刻去幫忙點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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